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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恕

[2004-1-5]

作者:怜星

  深夜

  昏暗的小酒馆

  掌柜已经趴在帐台前沉沉地睡去,伙计正哈欠连天地期盼着最后一位客人地离去。

  烛光照在那个人的身上,在墙壁上投下一片阴郁的黑影。微卷的深蓝色长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偶尔微露的眼睛中所泄漏出来的神情,任谁都能知道他此刻心情的低沉。

  ……

  掌柜已经醒了,时钟的指针显示此刻已经将近凌晨三点,而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终于,掌柜的忍不住了,走上前去,道:“先生,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店要打烊了,您看您……”

  客人头也不抬,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们尽管去睡,我再坐一会。”说完掏出一沓钞票放在桌子上,“再拿些酒来。”

  “这………”掌柜一时也没了办法

  吱……门被风吹开了,霎时间,冷风卷着雪片扫进屋来,让人猛地打个激灵。

  “这鬼天气,又下雪了,唉!”伙计一边抱怨,一边把门关上。

  “下雪了……”酒桌上的人喃喃自语道,“雪……”他突然冲向门外。

  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整个世界银妆素裹。

  他缓缓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他温暖的手心,融化了。

  “卡妙……”他往外冲去。

  “先生”掌柜拉住他“您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下那么大的雪,您不如先在小店住下,等雪停了再走吧!”

  客人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只顾自己冲了出去。

  

  夜晚的慰灵地,在漫天雪花的掩映下,更显得肃穆而阴森。这里沉睡着历代在圣战中牺牲的战士,有的墓碑上的名字在历经千百年风雨之后,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有从墓冢大小与墓碑的材料来分辨沉睡在这里的是青铜、白银还是黄金圣斗士。

  喝了酒,经冷风一吹,米罗觉得头有点痛,但也清醒了很多。待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离那一排新冢不远了。夜晚在雪的映衬下变得不再那么漆黑,以至于足够可以看清楚墓碑上的字。“CAMUS”鲜红的字迹灼伤了米罗的眼睛,也刺的心好痛。

  “CAMUS……”米罗默念碑上的名字“我来看你了。”

  米罗缓缓抚着墓碑:“对不起,我没有参加你的葬礼,你不会怪我吧!”

  周围一片寂静

  米罗蹲下来,掸去墓碑上的雪,又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坟头上,然后自己坐到了墓碑的旁边。

  “卡妙,还记得以前我们冬天出去的时候,你总会穿的很厚,我总是笑你作为冰战士还那么怕冷,而结果往往是我穿着你的外套回来,后来才知道,你的那件衣服是为我穿的。”米罗的手轻轻的抚着卡妙的石碑“卡妙,其实你也是怕冷的吧,所以才会被冰河的冻气冻死。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在挨冻了”

  一阵风吹来,几片雪花落在米罗的脸上,很清凉。

  “卡妙,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你真的离开我们了吗?身为黄金圣斗士的你,真的会被冰河打败吗?你……”米罗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才发现裤袋里还有一个断了的玻璃瓶子。米罗不禁抚摸了一下颈上的冰蝎子,眼睛湿润了“卡妙,你……”

  

  蓝色的爱琴海岸,阳光明媚,比阳光更灿烂的,是小米罗脸上的笑容:“妙妙,你快一点啊!”“来了”一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的小孩答道。虽然没有米罗笑得那么灿烂,但唇边也有一丝淡淡的笑容。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被允许离开圣域到雅典城去玩。

  集市上的人很多,米罗和卡妙不断的被冲散,所以只要米罗一看身后没有了卡妙,就会大喊“妙妙……”而卡妙也会马上回答他“我在这儿,就来了!”]又一次,卡妙离开了米罗的视线范围,米罗照例又大喊“妙妙……妙妙……”奇怪的是,这一次,卡妙却没有任何回应。“糟了,我把妙妙弄丢了”小米罗吓坏了,立刻向后找去“妙妙……妙妙……”

  忽然,一抹墨绿色映入米罗的眼帘,卡妙正站在一家店的橱窗前,专注地看着什么东西。

  “妙妙”米罗凑上前去,“看什么呢?”

  “米罗,你看那个瓶子,像不像我的水瓶座的瓶子?”

  米罗凑近一点,仔细看了一下“好像哦,妙妙!你喜欢吗”

  卡妙看了看米罗,没有说话。

  “喜欢就买下来啊!”

  “我没有钱。”卡妙失望的说

  米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口袋,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两个小孩站在橱窗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了。最后还是卡妙先开口:“我们走吧!”

  两个小孩默默地并排走在街上。

  忽然,米罗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卡妙说了句:“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说完,一溜烟跑了,弄得卡妙莫名其妙。

  不一会,米罗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妙妙,你看!”他兴冲冲地举起右手,手里是一个水瓶形状地吊坠。

  卡妙的眼睛里充满着惊喜:“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买的!”

  “你哪来的钱?”

  “不是用钱,是用我的水晶吊坠换的!”

  “什么?你的水晶吊坠?那不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吗?你怎么……”

  “反正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我父母,那个吊坠对我也不算什么,而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米罗……”卡妙鼻子酸酸的。

  “好了,不要像个女孩子一样,你知道吗,店主说这个也是水晶的哦,你看,多漂亮!”

  卡妙欢喜的接过来,将吊坠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突然他眉头一皱:“米罗,你被骗了,这个吊坠是玻璃的”

  “什么?”米罗不相信拿过来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来“真的是玻璃吗?”

  “嗯!”卡妙肯定的点点头。

  “原来它一点也不值钱啊!”米罗一脸的沮丧。

  “米罗”卡妙认真的说“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它并不值钱,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礼物比它更贵重了!”

  米罗看着卡妙,绽放了一个很大的笑容“是吗?那么我还是赚了!”

  哈哈哈哈……两个小孩子笑作一团。

  从那天起,卡妙脖子上就戴着一个玻璃瓶状吊坠,再也没有取下来过。


  米罗,在接下来的一个生日里,也收到了卡妙的一份特别的礼物———个卡妙亲手为他雕刻的冰蝎子吊坠,只记得当时卡妙说这个冰蝎子永远也不会融化,即使自己不在米罗身边的时候,米罗也可以从冰蝎子上感觉到自己的温度。

  从那个生日起,米罗脖子上就戴着一个冰蝎子吊坠,再也没有拿下来过。


  米罗看着手中的瓶子,回想那天倒在冰晶中的卡妙的情形,脖子下露出一段银色的链子,上面是那个瓶子吊坠。可惜这脆弱的玻璃,已经断成了两半,不规则的端口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刺痛着在场人的心。

  “卡妙,以前的日子真的很让人怀念呢!原以为我们会在圣战中一起死去,没想到你居然会等不到圣战的来临就……现在多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对我说,米罗,走啊,我们一起去……”

  “米罗……”

  “卡妙!”米罗一惊,立刻转过身。

  “米罗”

  “穆,是你……”原本明亮的眸子又黯淡下来了“你来看你的老师,教皇大人吗?”

  “是的”穆苦涩地笑了一下“也来看看撒加和大家!”

  ……沉默

  “下雪了,我来给卡妙加件衣服。”

  …………

  “米罗,你一下失踪了那么多天,我们都很担心你,女神也问过你好几次……”

  “不要再提女神!”米罗突然很生气“她才不会关心我们!”

  “米罗……”

  “穆,你也看到了,当时在水瓶宫、她只知道救冰河,连卡妙看也不看一眼,她根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我不相信她是博爱、宽容的雅典娜!”米罗的眼圈红了“我当时……当时竟然还天真的以为……雅典娜会救活他们……”

  “米罗……”

  “你不要说她刚刚受伤没有能力救更多人!”米罗变得异常激动“也不要说当时卡妙已经不能救活了,我不相信连冰河都可以支持到那时候,而身为他师父的卡妙却不能,女神既然最后有能力打败撒加,怎么会没有能力救活卡妙!”

  “米罗”穆皱起眉头“冰河……毕竟是为女神‘死’的,而卡妙……在女神眼里恐怕是……”

  “恐怕是什么?撒加乱党是吗?即使死了也是活该?”米罗愤怒了,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还有冰河那个青铜小子,我看在卡妙的面子上饶你一命,而你居然敢杀了卡妙,我饶不了你!”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米罗,这恐怕也不是冰河的错!”

  “什么?穆,你说什么?”米罗跳起来,揪住穆的领子。

  “米罗!”

  穆的目光变得深邃“你真的认为,卡妙是被冰河杀死的吗?”

  “除了他还有谁!”

  “米罗,你的黄金圣衣也曾被冰河的冻气冻结过吧!”

  “穆,你什么意思!”

  “同样是黄金圣衣,被同样的冻气冻结过,卡妙死了,而你几乎毫发未损,难道你比卡妙更抗寒吗?”

  “什么?”米罗愣了一下,松开了穆“你的意思是说……”

  “当时你也一定从冰河的身上感受到了卡妙残存的小宇宙吧!”

  “当时……”米罗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景,的确,当时的确从奄奄一息的冰河身上感受到卡妙的小宇宙,虽然微弱,但很清楚,才让自己鬼使神差的抱起冰河。

  “绝对零度的冻气,连黄金圣衣都冻结了,冰河的青铜圣衣早已化成粉末,一个身穿黄金圣衣,另一个早已是没有任何防护,你认为谁的身体会被侵蚀的更厉害呢?”

  米罗忽然明白似的:“你的意思是,当时卡妙根本没有考虑自己,而是燃烧了所有的小宇宙在保护冰河?”

  穆低下头:“只怕是这样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只怕是为了让冰河领悟第七感,让他学会绝对零度!”

  米罗的眼里满眼的不可思议:“不会的,我不相信,卡妙会用这种自杀的方式,居然是为了冰河!不会……穆,这太荒谬了。”

  “当然不荒谬,冰河可是卡妙唯一的徒弟啊。”

  “那又怎样!”

  “米罗,当卡妙一个人在西伯利亚冰原上修炼时,或许只有年幼冰河能为他带来一丝欢乐。或许,他会从冰河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当冰河渐渐成长为一个圣斗士,为了自己的信念不顾生死力闯12宫时,卡妙不愿让他陷在无休止的战斗中了,既然冰棺关不住他,就不惜牺牲自己让冰河变得更强。米罗,这恐怕才是卡妙的真正用意。”

  “天哪!”米罗转身向前走了两步,背朝着穆。穆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此时米罗的震惊程度绝不亚于失去卡妙的那个晚上。

  许久,米罗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穆的眼睛,缓缓道:“穆,是不是如果换成你和贵鬼,你也会这么做?”

  “我也不希望,贵鬼以后成为圣斗士。”穆没有正面回答米罗的问题,但米罗又怎会不知道答案呢!

  米罗向后退了两步,扑的一下坐在地上,似乎是忍着极大的伤痛,喃喃的说:“是吗?他可以为了冰河,连命都不要。冰河,那个小子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米罗……”

  “穆,你知道,卡妙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重视的人,你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吗?”米罗泄愤似的一拳打在地上“冰河,我为什么要放他过去!”

  穆走到米罗跟前蹲下来扶住他“米罗,我能理解你,十二宫之战时,沙加的小宇宙也曾一度消失过,但是我相信他,不论做什么,他总会有自己的理由。”

  “穆……”

  “相信卡妙也有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冰河他相信友情,为了正义不惜牺牲生命,卡妙一直以他为骄傲。”顿了顿,穆又说道“米罗,当时你也不是被冰河的这种精神感动,才在最后关头救了他吗?”

  米罗沉默了好久,忽然,他抬起头来看着穆的眼睛,严肃的说:“穆,你恨撒加吗?他杀死了你的师傅,害的你在帕米尔高原上隐居了十三年,你恨他吗?”

  穆垂下眼帘“这一切并不是撒加的本意,其实这十三年里,撒加应该才是最痛苦的人吧。”

  “我听说,当时是你建议女神将撒加以圣域教皇的身份安葬在教皇的墓区里的!”

  “是我和艾奥里亚一起提议的,十三年里,撒加毕竟把圣域治理的井井有条,这个世界也是繁荣而安定的。更何况,倘若女神不赐他教皇封号,他就会被冠上篡权者的名号,受万人唾骂,这都不是我们所乐见的。”

  “穆……”米罗感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好了米罗,十二宫一战以后,黄金圣斗士牺牲了一半,星矢他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目前圣域正处于空虚状态,圣战尚未来临,我们余下的黄金圣斗士更应该时刻警觉,保卫雅典娜女神。”

  米罗沉默不语。

  东方有点微微发亮了,穆站了起来,对米罗说:“我要回去了,星矢他们的圣衣要是再不修,一旦战斗来临,他们都没法应付。”

  “修圣衣?”米罗站起来“他们的圣衣不是都死了吗,你现在可以让死去的圣衣复活了?”

  “只要给圣衣重新注入生命,圣衣就可以复活,而且……”穆转过身“经过十二宫一战,星矢他们都已经领悟了第七感,实力也接近了黄金圣斗士的水平,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要用黄金之血使他们的圣衣复活。”

  “黄金之血复活圣衣?那他们的圣衣不是也接近黄金圣衣了?”

  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是的,将来,恐怕还会有更艰苦的战斗等着他们。”

  “可是,穆,你也要为他们的圣衣输血吗?听说修圣衣本身就会耗费你大量的精力,如果那样的话,你不是……”

  “你不必担心我”穆微笑的转过身“他们个个都是热血的男子汉,更何况紫龙还是我的朋友,我也答应老师一定要让他们的圣衣复活”。

  “等等,穆!”米罗眼神坚定起来“冰河的圣衣,就交给我吧,我会用我的血,让白鸟圣衣重生!”

  “米罗……”穆的眼中充满了感动。

  米罗将头转向卡妙的墓碑“卡妙,就让我米罗,来照顾你最疼爱的徒弟吧!”

  “走吧!”穆微笑的看着他……


  雪早已停了,一缕曙光照亮了圣域的天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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