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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第二十七章）
[2005-3-13]
作者：长乐未央
两枚细若游丝的银针安稳地贴在雪纺纱缎面的袖口上，散发出微蓝的幽光，飞羽垂下左手，无辜地一撇嘴，笑得娇憨。
“见面就是天蝎针，少宫主这样招待来访者，可是会让属下们心寒呢。”
“你却也不简单呢，只怕比起二十八宿犹有过之而无不及。”米罗略微扬起的唇线不知笑与不笑，走上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卡妙挡在身后。
飞羽的眼中流过一丝兴味，盘弄起腮边的垂发，少女的娇态一览无余，“少宫主说笑了呢。争抢青龙之位是二十八宿的事，日前在荒山上谋害少宫主的也不是四殿中人，凡此种种与飞羽何干？飞羽只是小小侍女，主子说东就不敢指西，哪有闲心管那些劳什子的事？”
“你倒是忠心得很呢！”米罗的口气里写满了嘲讽，“我说一句你回十句，句句得理不饶人。”
“我哪敢顶撞主子啊！只不过呢——”飞羽摇了摇食指，一脸无辜，“飞羽的主子向来就只有青龙殿主和宫主，要论忠心，也是对当任的青龙和宫主。至于少宫主嘛，就算将来当上了宫主，眼下也还不是，何况宫主之位，也不是之有少宫主才能坐的。”
“所以你们就派出人马欲置我于死地？”一旁的卡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米罗身侧，冷言插口道。
飞羽却是一下叫起来：“卡妙主子，您可不能学少宫主那样冤枉我啊！飞羽是青龙殿的侍女，就算对少宫主再不敬，也不敢冒犯殿主啊！你说是不是呢，少宫主？”说着便挑衅地看了米罗一眼。
米罗一把拉起卡妙的手：“妙妙我们走，不要理她。”
“慢着！”卡妙反手拉住他，冷冷地看着飞羽。
“还是卡妙主子明白呢！”少女笑呵呵地拍了拍手，从怀里取出个小布包，走上前来递给卡妙。
卡妙接过布包，单手抖开，灰黄的烟雾自其中爆开，卡妙警觉地丢开手里的东西拉着米罗向后闪开。
“卡妙！”情急之下，米罗未及留意飞羽眼中一闪而过的诡异，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已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跃出前后夹击而来。
“你们……”
黑衣壮汉一掌拍向米罗后颈，米罗足下微点掠出半步，只觉手里一空，卡妙的手掌已经从中滑出，虎口半合以手背击向从另一面攻来的白衣青年，方欲及，猛然发觉对面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袭来，将手吸住。卡妙心下暗惊，硬生生收回攻势，朝后踉跄了几步，未待站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没了知觉。
“卡妙……”米罗一掌劈开黑衣人的拳风，挥袖扬出一把白色粉末，还没来得及冲上前去，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飞羽已经移到卡妙身边半跪下，“啪”地弹开袖中的檀香扇，抵住青灰色衣料下白皙的脖颈，抬头娇笑：“少宫主，您要是再动一下，奴婢可不敢保证这位能毫发无伤哦！”
米罗的脚步轧然而止，性感的唇型抿成一条线，双眼危险地眯起，瞪着飞羽。
“哎呀呀！少宫主可别这样，奴婢可当不起啊！”飞羽的歪歪脑袋，笑眯眯地拍着卡妙的肩，杏眸中波光流转，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瞬时间，米罗全身绷紧，后颈忽觉吃痛，身子一晃，软软地倒下。身后的白衣青年吹了吹手刀，白净的娃娃脸上眉开眼笑地道：“小飞羽啊，你胆色不错嘛！反正青龙殿是名存实亡了，你要不要跳槽到我手下啊？”
飞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吐了下舌头：“人家也怕啊，要是少宫主真不肯合作的话，我真不知道要不要对主子下手了！白虎大爷，您就饶了小女子吧，人家又不是没主子，谁有功夫在这里穷耗着啊！”
“这个你可以慢慢考虑嘛！”白虎痞痞地笑着，很是风雅的摇着手中的折扇，朝黑衣壮汉努努嘴，比了比脚下的米罗，“玄武老大，咱们的‘前途’就指望你了！”
黑衣人抬起一张线条刚毅的脸，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扛起米罗的身子，迈开大步，面无表情地越过兀自聒噪不已的白虎。
“喂，玄武老大，你别急着走啊……喂，等一下……”白虎忙不迭地向飞羽打了个招呼，飞快地追了上去，“……小飞羽啊，咱们下次再见啊……我说你别急着走啊！先合计一下再说……”
飞羽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又停下动作，皱眉看了右手一眼，伸出左右，揪住上面的一块皮肤，“嘶”地扯下一张透明的薄膜，又低下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卡妙，愁眉苦脸地盯住方才二人离去的方向，狠狠跺了下脚。
“说来遍来说走就走，一点都不体恤属下的难处嘛！这么大个人叫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怎么处置啊！不管了！卡妙主子，咱们就在这里呆一会儿吧！反正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也不怕晒着……哎呀不行啊，等人醒了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白虎大爷，玄武大爷，你们怎么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嘛……”
“我说穆啊，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阿布罗迪懒懒地靠在铁栏上，无聊地数着花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有啊。”穆随手丢开磨钝了的锉刀，抬起头一本正经地报告，“笼子是玄铁所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怎么破坏都没有的……”忽而好奇地盯住对方手上的玫瑰花，“你们的兵器没被夺走吗？”
“谁说没有！”不待阿布罗迪答话，修罗一拳砸在铁笼上，旋即龇牙咧嘴地收回拳头放到口边呵白气，“呵呵……我告诉你，我的圣剑就没了，还有老大的身上的家伙，不过神棍的桃木剑还在……”言及此，众人皆以万分诡异的眼神看向迪斯马斯克。
后者连忙非常合作地将腰间的桃木剑取下，从铁栏间递出：“你要用吗？没关系，尽管用，就是断了也不打紧的。”
“呃……这个……我看就不必了，”穆清清喉咙，“这种玄铁，任何兵器都对付不了的。”
“既然是这么坚硬的铁，为什么还能被铸成笼子呢？”阿布罗迪是有疑必问的乖宝宝。
“这个啊……这个……我又没铸过，你问我也没用，”穆整肃颜色，“除非找到控制开关的机括，否则谁都开不了它。”
捣弄了大半天的艾俄罗斯突然站起身，环顾四周，大发感慨道：“居然能弄到那么多的玄铁，还光是用来关我们几个，这个武林盟主果然是大手笔啊！”
“切！”阿布罗迪一脸不屑，美目一转，满怀质疑地瞅着艾俄罗斯，“我说老大，你折腾了大半天了，就没有发现什么吗？”
艾俄罗斯踢踢铁笼，爽朗地笑道：“就等着你问了，这边接地的地方有个小孔，可能是锁眼。”
穆转过去，蹲下身子摸着艾俄罗斯的脚尖所指的地方，抬着头思索了半天，起身笑道：“是了！就是这个地方。”
修罗按过迪斯马斯克的脑袋，挤上前插嘴：“穆啊，你没问题吧？！”
穆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亮出几十枚闪亮的银针，自信地笑道：“你说呢！”
阿布罗迪吹起了口哨，艾俄罗斯拍了拍迪斯马斯克的肩膀，说了声“学着点”，定神地看着穆选出一根银针插进锁眼，熟练地盘弄起来。
“喀”的一声轻响，穆抬起头，微笑着看了笼子里的四人一眼，手下微转，只听“轰”的一声响，一排铁栏就在迪斯马斯克的目瞪口呆中升起，空出一扇大开的门。
修罗抓起迪斯马斯克的胳膊，四人鱼贯而出。
穆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扫开衣摆上的稻草，笑道：“你们可别忘了把兵器找回来。”
艾俄罗斯耸耸肩，“我是没什么，反正那刀原本就是从人家身上卸下来的，倒是修罗……”至此不免长叹一声，口气大是同情，“听说他那把剑是他师门的镇门之宝，现在居然被弄丢了……”
“老大，你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帮帮我，我会被杀的！”修罗一把抓住艾俄罗斯的领口，死命地摇。
“我怎么帮……有人！”艾俄罗斯示警的瞬间，忽觉一道劲气自彼处袭来，熄灭火把，堪堪划过他的颈项，似有一种粘稠的感觉顺着那里滑下，一直渗透进衣服里。随后，似乎有一件重物被丢了过来，砸在地上，发出金属特有的“咣啷”声响。
“噗”的一声轻响，有人再次燃起了火把，艾俄罗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光源处，耳边传来修罗的低喊：“是我的剑！”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阿布罗迪最先反应过来，率先提身窜上台阶，迪斯马斯克和修罗尾随其后。
“穆，快走！”艾俄罗斯推了把犹自失神的伙伴，临去时一扬手，火把再次熄灭，将一切重新隐回黑暗中。
“你们放开我！放我出去！”
“小子你给我闭嘴！”一把尖刀自门缝中插进来，艾尔扎克侧头闪过，扑到门的另一边继续大喊大叫。
“小鬼，你喊了大半天了，累不累啊？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喊？”美罗嘴里啃着一只鸡腿，手里拿着根鸡骨头朝艾尔扎克直晃悠，小脸上一副厌烦的表情，“拜托你歇一歇好不好？你喊的不累我听都烦了，能不能换句词啊？”
艾尔扎克回头怒瞪：“师父他们生死未卜，你居然一点都不紧张，还吃敌人的东西！”
“吃东西怎么了？吃东西不行啊！难不成你要我不吃不喝等死？”美罗将鸡腿重重扣在桌上，走到艾尔扎克跟前抵着他的鼻子冷笑，“我告诉你，你贱命一条饿死了不要紧，本公主可是一国的储君，未来的女王，生命宝贵的紧，才没功夫学你逞匹夫义气！”
“你……”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啊？你不吃，你光喊，你有骨气，有本事你以死明志啊！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才这么点委屈就使脾气，什么臭种！”
“你太过分了！不要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敢打你……”
“你打啊，有本事你打啊！外面那么多敌人你不打，抓打我一个女人，你显摆给谁看啊！”
“你……”
“公主殿下，我家主人要见您。”
“要见他自己来，本公主才不会屈尊降贵去见那种藏头露尾的孬种！”
门外的人虽未发怒，口气却也已经大为不同：“公主殿下，如果您自己走不动，在下等人也可以把您抬过去。”
美罗蓝眼一寒，咬了咬下唇，伸手理顺腮边的散发，昂着头冷声道：“要我过去，也得等我把饭吃完。”
“那就请公主快些。”
“哼！”美罗转过头，正对上艾尔扎克的双眼，两个孩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各自甩开脑袋。
“老大没事吧？”
一队护院从嶙峋的假山石间穿行而过，岩石后探出一颗湖蓝色的脑袋，小心翼翼地逡巡了一圈，回头低声问道。
“还好。”跪坐在地上的艾俄罗斯龇着牙摆了摆手，穆正蹲在一旁低着头拆卸一只套死在他脚上的铁夹。
修罗轻轻踢开脚边早已被拆散的机簧零件，一边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该死的，居然有人在自家院子里装这种东西，什么不好偏要学老鼠夹……”忽而脸色一变，“神棍呢？”
另外三人猛然回神，电光瞬息流过其间。
迪斯马斯克并没有出事，他正藏身于一片花丛之后，静静地守侯在一条不时有人经过的小道旁。
扫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名灰衣的仆役持一把过人高的竹扫帚躬着身子边扫边走，道旁花丛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仆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被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拖进其中。扫帚骤然倒下，顶端砸在花间，打下一地金黄色的菊瓣，旋既也被一只手抓了进去。
“你唔……”青蓝色短发的男子一手勾过仆役的颈项，捂住他的嘴，将挣扎中的俘虏迅速拖到不远处的假山后，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发现，这才掐住仆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那些武林人士都在什么地方？”
“唔唔……”
“说！到底都在什么地方！”
“唔……”
“你说不说！”
“……”
“哎呀！”迪斯马斯克留意到仆役因缺氧而渐渐发青的脸色，才恍然大悟地放开捂在他嘴上的手，依旧是凶神恶刹，“快说！你要是敢乱叫人的话我就杀了你！”
仆役按住脖子弯腰低头喘了大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甫抬头看了一眼迪斯马斯克，便脸色大变，嘴巴一张才想叫就被再次捂住，只得手舞足蹈起来。
“干嘛干嘛！你不要活了……给我安分点！”
迪斯马斯克手忙脚乱地去抓他的四肢，慌乱间看了一眼他没被手捂住的那部分脸，霎时间目瞪口呆，手劲也松了。仆役这才挣扎着掰下他的手，缓过神来，却见迪斯马斯克也是一脸要喊叫的表情，忙不迭地去捂他的嘴。迪斯马斯克恍然间觉得情况有变，被掰开的手也条件反射地再次使劲按住仆役的嘴，与他互相哼哼起来。
“唔唔……你……啊……”
“唔……唔”
“放开……唔……”
“呀唔……”
好半天折腾过去了，终究是迪斯马斯克力气更大些，终于将对方捂住自己的那右只手抓了下来，“大师兄……唔唔……”却又有另一只左手补了上来。
那仆役原来竟是当日跟在星旋子史昂身后的年轻道士沉舟所扮，只见他没好气地拉下迪斯马斯克的手，一指立于唇边低喊道：“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迪斯马斯克放开他的右手，抓开他的左手，低眉问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沉舟四下里环顾一番，“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去别处叙话。”说着转身就走，迪斯马斯克紧随其后，两人沉下身子借着树木掩护，七拐八拐地来到一间依山而建，所处颇隐秘的茅厕外，迪斯马斯克捂住鼻子看着沉舟推开茅厕外的小木门走进去，不多会儿又走出来，抓住他的手连拉带拽地弄了进去。迪斯马斯克进得其中，只见眼前豁然开朗，这茅厕内中宽敞摆设齐全竟与外面所见大相径庭，不觉多走了几步，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响，回头看去，只余一堵石壁，却原来是一座凿石而建的密室。
“大师兄，你们……”迪斯马斯克才开口，才发现几名道士已经不知何时从哪里冒了出来，正神情肃穆地看着他。
“别提了，别提了，”沉舟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明白着不让他多问下去，再开口就直奔中心，“这次事件的始末我们待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
人影在屋檐投下的巨大黑影间一晃而过，艾俄罗斯一言不发地停下脚步，目光依然直视着正前方。
“大哥？”走到他的身旁，穆停下询问，引来其他人的侧目。
“没事，”艾俄罗斯无谓地笑笑，却又加上一句，“我突然想起些事，你们先去找迪斯马斯克吧。”
将信将疑地，几个人陆续走远，艾俄罗斯这才收起了笑容，转过头去。
地上的黑影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角落，似乎其中正潜伏着什么庞然大物。
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艾俄罗斯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觉，正随着从衣领下的再次开裂的缝隙中流出的腥稠液体钻进身体的深处，缓缓蔓延开来。
“卡妙主子，您可醒了！奴婢真怕您就这样一睡不起了呢……”
墨绿色的睫毛扇动几下，流露出冰蓝宝石的光华，卡妙挪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背，才支起一半，就被一道巨大的冲力撞倒，后脑磕在低矮的天花板上。
“主子您可别乱动！”飞羽凑过身去扶，却不想又是一个冲击，伸出的手反将卡妙再次按到了天花板上，“哎呀呀，”做了个鬼脸，飞羽手忙脚乱地扶好卡妙，冲着外面大喊，“凌儿，你谋财害命啊！伤了主子你吃罪得起吗！”
话音未落，那边竟也传来脆生生的女音：“飞羽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黄河自古就难过，这回还是夜渡，我不给你翻船就不错了！再说了，同是侍女，我又不是船娘，凭什么我卖力气你乘凉！”
“谁教你在这黄河边上长大了！你不撑船，难道叫我撑？我又不识水路！”
卡妙小心翼翼地盘坐起身子，就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狭小昏暗的空间，四周都包裹着黑油布，脚边是一只打开的包袱，里面放着些许干粮。
水声从西面八方席卷而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着耳膜。
再看身前，飞羽正一脸无辜地瞅着他，发顶的羽钗随着船体的震动发出轻微的响动。
“你们想干什么？”
飞羽小嘴一扁，明眸中有泪光闪动，竟当场哽咽起来。
“我早说过不行的嘛！我们做人奴婢的，哪能对主子不敬，一丝一毫也不可以嘛！可是玄武殿主和白虎殿主就是铁了心，说这样全是为了主子好。现下正是多时之秋，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主子的周全，人家也是迫不得已嘛--”
卡妙铁青着脸，动了动唇，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少女用眼角的余光睇了他一眼，声音越发委屈起来。
“主子一定是想责问飞羽，有什么资格说是为了主子好吧！可飞羽也为难啊！如今宫里主位空悬，宫里的事情都由元老院一手把持，千方百计地排挤四殿，我们这些旧属的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尤其是咱们东殿，主子您连个脸都不肯露一下，那些原本见了咱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家伙现在都变着法儿欺压咱们……”
卡妙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只听得船舱外那道女声又插进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飞羽的诉苦经。
“飞羽你越说越没边了，主子要听的是这个吗！主子你可别气，玄武殿主和白虎殿主的意思是，您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家伙都没有，实在是不安全。何况，您还和少宫主在一起，那就更不妥了。”
卡妙撩起船舱外的布帘探身张望，月色下，一名年龄打扮都与飞羽相似的少女正歪着脑袋看他，手里的橹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
身后又传来飞羽的嗓音：“那可不是？！您两位在一起，心思光花到别处去了，什么警觉性都没了。上头那几位吩咐了，您们还是各自分开行动还能安全一点。”
“所以，就用那种手段？”米罗斜倚在床柱边，微眯的眼睛凌厉地扫过面前或站或坐的两人。
“啪”的一声，白虎手中的折扇摇开，悠哉游哉地摇晃起来。
“这个嘛--倒也不是最主要的目的，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位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办，而且，刻不容缓。”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了？”米罗冷冷地挑眉。
“不信我们你还能信谁？”白虎合上手里的折扇，探过身子，直视他的双眼，笑道，“那把剑你见过吧？别说你忘了它的来路。那群死老头子分明是派贪狼来杀你们的。”
米罗也探过身，双眸森冷地瞪着白虎，脸上却还带着笑，“看不出来，你们原来这么关心我啊？居然连这种事情也可以一清二楚。”
折扇分开，白虎懒洋洋地倒回到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做人没必要这么累吧？连我们都不信，你们还信谁啊？”
“那也不关你们的事吧？”米罗冷笑一声，抬脚便要走。
“你信不信不关我们的事，不过今天你也用不着活着走出门了。”玄武自椅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与米罗对视。
白虎翘起二郎腿，肩膀一抖一抖的：“反正你不出两日就会被那帮老家伙弄死，我们现在杀了你，还省下你以后受的罪。”
“你们倒是冠冕堂皇得很嘛！”
“这个自然！”白虎坐起身，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你以为摆出一副志不在此的样子，那些老家伙就可能放心吗？别傻了，你装傻也装了十年了，那些人要是肯松手早松手了，哪里会让你沦落倒这个地步？”
米罗目光微闪，白虎了然地笑道。
“放心好了，你的小朋友不会有事的。何况，你现在就是跑去也找不到他们了。”
“别这么看我，我可没干什么。算算时辰，那一位，现在大概正在夜渡黄河呢……别急啊，你也有事情要做呢！”
玄武从袖中取出一块牌子，郑重地交到了米罗手中。
“宣天令？”手指抚过牌子上三个镏金大字，米罗冷笑起来，“你们倒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为什么要渡河？”
卡妙冷厉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凌儿无辜地耸了耸肩，推了飞羽一把。
“干嘛什么坏事都要轮到我啊？好嘛好嘛，我们渡河是要尽快赶去陈留……”飞羽猛然闭嘴，一脸陪笑地看着脸色突然变得很坏的卡妙。
“放心吧主子，我们不是要去拿谁开刀啦！”说到这里，又很小声地加上一句，“反正也轮不到我们去开刀了……”
“你说什么？”
飞羽吐了吐舌头，凌儿索性把她推到一边。
“主子您就别问了，反正呢，咱们去了，什么都不用干，只要负责拣现成的就好。”
“什么意思？”
“这个嘛——”凌儿瞪了飞羽一眼，后者一脸无奈地接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谁叫主子您的剑断了呢？我们只好去找那把振鹭了。”
小船猛地颠簸了几下，卡妙霍地起身，神色不善地看着两个少女。
“你们究竟还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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