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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

[2004-2-7]

作者:长乐未央

第二十一章

  无星之夜。

  仿佛吞噬了一切的黑暗中,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绝望的喘息。

  暗夜中,一双野兽般猩红的眸子骤然放出嗜血兴奋的光芒。

  “啊……”

  未出口的惊呼湮灭在诡异的黑暗中。

 

  “大人这边请。”

  重重叠叠的人影在老旧的砖瓦房见穿行,簇拥着为首身着丞相服饰的青年,一名花白胡子的官员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一边介绍着所见的人事物。

  “这位是本地的名医,吴大夫。”

  低头煎药的青衫老者一脸漠然地抬头,拱了个手便又继续低头,炎夏的热浪与身前的火堆在那层青布上染上了一圈白色的盐花。

  官员愣了一下,嘴巴开也不是闭也不是,只能尴尬地打圆场道:“吴大夫向来是这样,绝不是有心冒犯大人的。”说着不着痕迹地推了一下老者。

  吴大夫又一次漠然地抬头,平静而麻木的视线扫过众人,与青年相交,片刻又垂下,终于发出一点声音来:“老夫一介庸医,就不叨扰各位大人了。”拎起火上的药罐向不远处的一间农舍走去。

  “慢着……”官员面露愠色欲出言训斥,被青年抬起一手阻止,只能悻悻然闭上嘴,一脸忿恨的瞪着老人散发出隔绝气息的背影。

  方走出几步,吴大夫却又回过头来,仍是一副漠然的神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众人对他种种行径的不齿,口中吐出的那几个字依旧不温不火毫无敬意可言,却比方才多了些什么:“此地有各位大人和神医们负责,老夫只是个打下手的,听凭他人差遣,愚钝得很,诸位想知道什么还是自己看吧。”言未罢,人已走远。

  花白胡子的官员急急地转向青年,“丞相大人,此人向来倚老卖老,桀骜不驯,多次口出妄言,屡教不改……”神情语调是益发慷慨激昂起来,大有同仇敌忾之势,一副欲罢不能的样子,却又在瞥见青年毫无兴趣的表情和来了个剧烈转折,顿时有谦卑谄媚起来,“大人驾临此地,定会使我等精神振奋,即便是卧床不起的病人也会不药而愈。”

  撒加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官员,面无表情地迈开步子,向吴大夫进入的农舍走去。

  尤家庄的疫情治理看起来似乎是卓有成效,单从这间屋子看来,药品人手都得到了相当完备的调配,病情最严重者也不过是呻吟两声,床单被褥虽然已经颇旧但还算干净,病人的秽物也可以得到及时的清理。一切似乎是过于完美了。

  撒加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适才老者的话此时又在耳边响起。门外街角处凌乱错落着几间小屋,其中一间的门被墙边高可过人的柴垛掩住一角,似乎是柴房,其他几间都有人员出入,斜对柴房的那间进出的人略显稀少。撒加凝神细看,直觉有哪里不对,才迈出步子上前,眼前突然一黑,前脚微微滑出半步,差点撞翻了门口的矮几。

  “大人?”

  撒加即使收住脚步,站在原地,眼前重又明亮了起来。

  “大人是累了吗?”随行的官员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大人日夜忧劳废寝忘食,还是回馆驿休息吧,视察这样的小事就不用继续了。”

  “不用了”撒加挥开衣袖,一派神清气爽的模样,右手指向斜对柴房的小屋,“先去那里看看。”

  问题似乎是被发现了。从种种迹象看来,小屋里的病情比刚才那处要重了些,人手却反倒不及了,药品物资更是下了一个档次。

  负责管理的官员惶惶地看着面无表情不置一词撒加,眼看就要上演一场扑天抢地的哭穷大戏。

  “站住!丞相大人今日在此视察,谁敢乱闯!”杂沓的脚步声裹着闹哄哄的叫喊,在闷热的夏日午后让人听着就起一股无明火,与之呼应的是沉重的木板被用力踹翻的巨响,撒加才刚蹙起眉,一名士兵冲到门口:“有三个人硬闯进来,属下等人拦不住。”

  撒加三两步走到门口,只见对面柴房的门板已经倒在地上,十几名士兵手拿家伙站在门口,只是一味地往里面叫嚣,却没有一个人进去……撒加的视线猛然顿住,只见一名墨绿色长发的青年拦在门外,铁青着脸与愤怒到张牙舞爪的官员交涉,不是卡妙又是谁。

  撒加的双脚仿佛被灌了铅般的定在原地,一时间竟不敢去想卡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早该料到却又一直拒绝去想的。莫名的恐惧如冰海的潮水般涌上来,将他一点一点卷进冰冷的深渊,无法抑制的寒冷,无法抑制的绝望,连他自己都说不出是为什么,也或者,是他根本不愿意去想为什么。

  “妙妙,找到了!”两名男子扛着一个人从柴房里冲出来,蓝紫色的卷曲长发和黑色的短发在午后刺眼的阳光中张狂地舞动着,似乎是前不久才出现在六扇门的那几个人之中的两个。撒加一怔,卡妙已和那两人跑开,蓝紫色的卷发的青年回过头,脸上浮过一丝诡异的神采,对着撒加做了个鬼脸。

  甚至还来不及让撒加细想那个奇怪表情的含义,一股腐烂的恶臭与香料的气味纠缠的恶心气味已经在炎热的空气中迅速扩散开来,撒加皱起眉,捂住鼻子走到柴房门口,从未见过的骇人一幕在眼前展现,同时挑起窒息与反胃的冲动。

  几十具病入膏肓甚至已经失去生气的身体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一起,一层压着一层,躯体扭曲的程度几乎超越了人类所知的极限,淡黄色的防腐香料遍洒其中,下面是成滩的或干或湿的秽物,蛆虫白色的肥胖身躯泛着中毒后特有的青黑色,零落了一屋。

  “终于还是打开了。”老人细微的叹息在一片钻心沉寂的时刻分外清晰,撒加转过头,穿着青衣的大夫站在人群中,深锁的眉头不复漠然。

  “大人……”挥退欲辩解的官员,撒加海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吴大夫。

  “你说。”

  老人轻轻摇了摇头:“送到这里的病人,凡是无权无势、来历不明和病入膏肓的,都会被丢进去自生自灭,进去了就没有活着出去的一天,”依然是摇头,“那个年轻人一个月前送来时还有救,现在大概已经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了。”

  青年的内心突然升起一种诡谲的灵感,勉强支撑起的平静表面开始出现龟裂,冰冷的潮水一次又一次席卷而来,一遍又一遍地侵蚀着那最后一点勇气。

  “那个年轻人……是否……二十七八岁……身材高壮,蓄一头褐色的短发?”

老者的眼睛闪了一下,点了点头。

  撒加脚底一个踉跄,意识在一刹那坠入冰冷黑暗的深渊。

  “大人!”

  “我没事。”撒加稳住身形,掠过众人,直直地看着对面的老者,一字一顿,像是保证又像是告知:“我会处理一切的,但现在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吴大夫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开,依然是回到他刚才出来的那间房子。

  撒加冷冷环视着周围面如土色,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人们,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想卡妙等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热水!快拿热水!”

  “把消毒的药水端来!”

  撒加追到一所大宅外,走进敞开的大门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兵荒马乱的景象,六扇门那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偌大的庭院中跑来跑去,烧水煎药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进入。

  偏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淡紫色长发的青年退开门走出来,清雅的脸上失却了往常的平和,写满了凝重。

  “怎么样了?”

  青年抿了抿下唇,颤抖的双肩彻底拆穿了表面上的平静,将在场的所有人投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哥他……拖得太久……身体严重脱水,加上……生命力衰竭殆尽……”

  “说重点!”加隆忍无可忍地吼出来,撒加看了一眼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闭紧了双眼。

  他,已经不敢听那所谓的重点了……

  “大哥……已经……回天乏术了……”

  “不可能!”最不可能冲动的卡妙一拳打在身边的大红柱上,震得梁上的泥灰扑簌簌往下落。

  撒加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昏黄的光从纸糊的窗棂间流落下来,冷嗖嗖的仿佛是黑牢中那一点细微的火光,跳着狰狞的舞蹈。撒加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床边那一头海蓝色的发,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只有在这种时候,这个死小孩才肯有片刻安静呢。

  加隆弹起来,冲着兄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我说你有必要这样折腾自己吗!你就是铁打的也不能十几天不睡!要是连你也没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世上还算个什么……呸呸,你才不会死……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昏可把我们折腾惨了!又要管你又要管艾俄罗斯,还要打发那群上门来捣乱的狗官,你知不知道我浪费了多少口水才把他们骗走的!”

  撒加坐直身子,静静地看着他说完,然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屡幽魂。

  “你现在,已经不用管艾俄罗斯了吗?”

  “啊?他们说已经用不了那么多人了……”不对!加隆猛地低头,抬起撒加的脸直视他的双眼,“你到底在想什么?”

  撒加的睫毛垂下,盖住眼帘,隔断了两人的视线交汇。

  “你……我就知道……”加隆急的跳脚,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得引人疑窦,“艾俄罗斯已经没事了!”也不算没事啦!但是……加隆急的直想抓头,偏偏那个始作俑者还是闷着脑袋一言不发,“好了好了,我带你去看行了吧!”

  撒加抬起脸,一时间还难以消化刚才所听到的一切,只是瞪大了眼睛。

  “哎呀!我说你……那屋子还在隔离,我也不能进去,最多带你在窗外看一眼……”

  撒加掀开被子,下地穿鞋出门一气呵成,迅速地完全不像一个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的人。

  “喂!你才醒,不要乱动啊!”加隆追着喊着赶上去。

 

  安置病人的房间已经移到了后院,忙忙碌碌的人将屋内的人所需要的各种物品送到门口再由里面的人出来拿。加隆被拉走了,撒加一个人立在夕阳的黯淡光晕中,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举目所及只看到三个闲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也是一头蓝紫色的发,正在另一个看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玩耍,屋前的梧桐树荫下立着一个人,藏在暗处看不清模样,只是那头金发依然耀眼。

  那我就是第四个了,撒加自嘲地想着,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冷水!快拿冷水!”穆在屋里喊,什么风度全没了。

  撒加侧过头,井就在不远处。举起脚步,走到井边,才想提起水桶,一只手已经抢先一步将桶拿了过去,利落的抛下井吊起一桶水。

  “大人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撒加的手像遭了雷亟般猛地缩了回去,无法置信地瞪着说话的人,双唇剧烈颤抖着,惨白到发青。

  年轻的捕快瑟缩了一下身子,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让丞相大人用这样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水呢?”屋里的人等不及,探出头来张望。

  撒加瞪着年轻捕快,眼睛猛地泛了红,“凭什么……”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这里,撒加的声音在颤抖,不满,愤怒,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积累了多少,“我才是应该守在他身边的不是吗!”

  死一般的静默,没人敢动,也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可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你却不在他身边,不是吗?”中性略带沙哑的嗓音包裹着最甜美的恶毒,刺破了静默。

  撒加回过头,门廊边的一根柱子上慵懒地倚着一名红衣丽人,艳丽到雌雄莫辨的脸上带着无限诱人的风情,勾人的凤眼透着股说不出的魔性,如同最美丽撩人的毒花,令人眩惑地盛开着。

  “你说什么?”撒加危险地眯起眼,对于眼前这个人,他只有一种仿佛是出自生物本能的厌恶。

  “啧啧,你就一点也听不懂我说的话吗?”红衣人信手折起一枝花,似笑非笑地把玩着,完全不把撒加放在眼里,“我说,你们两个没缘分,还是算了吧。”

  撒加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等等等等!”下午见过的那个蓝紫色卷发的青年急急忙忙地冲过去,拉住那人肩上的衣服便拖,一路碎碎念,“我拜托你少说两句好不好!朱雀老大!”

  红衣人理了一下额前的散发,转过头,朝着撒加恶意地笑了一下,拍开米罗的手,无限优雅地走进墙角的阴影里。

  “啊!那是……”一来就看见这一幕的加隆看了一眼撒加阴晴不定的脸,小心地咽了咽  口水,撮撮手,“你昏迷的时候,那个人送来千年老山参给艾俄罗斯续命,不然,”加隆揉了一下鼻子,“他已经撑不住了。”

  撒加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得一旁的加隆直暗叫自己笨,居然又碰他的痛处。

  “水呢?”

  “哦,水。”那个冒失的捕快急忙把水桶拎过去,逃开那一触即发的阵势。

  “迪斯,你等一下。”穆接过水,向忙着煎药的迪斯马斯克招了招手,转身进入房里,片刻又出来。

  “怎么了?”迪斯马斯克晃了晃脑袋,走到穆跟前。

  儒雅的青年叹了口气,摇摇头,眉宇间藏不住的疲倦:“虽然有人参续命,大哥也撑不了多久了,要治好他,只能下猛药。”

  一片抽气声响起,撒加走上前,惨白着脸看着穆:“你说什么?”

  “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请迪斯马斯克用内功护住他的心脉,赌一赌了。”

  “我可以。”

  穆疲倦地摇了摇头:“我也想过,大人的内力深厚是不错,但是过于霸道,大哥现在怕是受不了。其他人也各有各的问题。”

  撒加猛地退了半步,僵着身子看向房间里,却看不见他最想见的人,只能看到一屋子的瓶瓶罐罐。

  “我……行吗?”迪斯马斯克愣愣地指着自己。

  穆点点头:“你是武当弟子,内力谙合阴阳五行之道,再合适不过了。”

  “那什么时候?”

  “事不宜迟,就今晚。趁现在先去休息一下,这一仗,没有三五天是打不下来的。”

  “好。”迪斯马斯克点点头,下了台阶。

  撒加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依依不舍地望了屋里一眼,转身离去。

  穆轻轻叹了口气,揉揉有些酸痛的眉心,才想回房,却对上树下那双含着不赞同的碧眸,习惯地想笑,才发现自己已经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黯然地回过身,悠悠地叹息。

 

  这一仗,打得可不止三五天。

  第一晚,穆和迪斯马斯克进了屋去,只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便惨白着张脸出来,连手指都在发抖,直说自己下不了手。

  第二天一早,穆不知从那里找来一位大夫,竟然就是那位吴大夫,两人进去了三天两夜没有出现,连送去的食物也没动多少,沙加忍不住冲进去把穆拖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累得不成人形。

  第三天……

  第四天……

  ……

  接下去的四天四夜全是沙加在里面守着,怎么说也不肯打开门让穆进去。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不进去,牵系彻底断了。

  

  “哥,你已经六天没睡了,歇一歇吧。”

  “我睡不着,”撒加坐在台阶下,脸埋入手中,“我怕再也看不到他。”

  加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穆在紧闭的房门外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点也没有身为谪月神捕应有风度。阿布罗迪已经把自己的一头秀发不知抓下了多少根来。卡妙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修罗更把个好端端的厨房搞得七零八落。

  房间里的灯灭了,门从里面被推开,一老一少疲倦不堪地走出来,憔悴的程度更甚于四天前穆被沙加拖出来时的样子。

  “沙加!”穆迎上去扶住沙加已经连站立都有难度的身子,后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不开口。

  “没问题了,你们进去吧。”让出一条路来,吴大夫寻了块空地坐下,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穆扶好沙加,歉疚地朝老人笑了一下:“又给师伯添麻烦了。”

  “算了,”吴大夫挥挥手,“我是习惯了,倒是你这位朋友,较起真来和你一样让人担心啊!还是快送他休息比较好。”

  穆不放心地回头,见老人还是挥手,只能了解地笑了笑,扶着沙加往住处走去。

  吴大夫伸了个懒腰,转头对撒加笑道:“大人还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撒加站起身轻轻笑了:“有劳吴大夫了。”

  “无妨,”吴大夫站起身,一挥手,“不要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缓缓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撒加笑了笑,转过身正准备进屋,屋里传来的叫喊让他的双眼陡然亮起来。

  “老哥!艾俄罗斯醒了!”

 

  “的确是,相当精彩的演出啊!”树下,年方七八岁的孩童猛地回头,暗夜中,飘动的红衣像鲜血一样刺眼。

  “谁……”孩子在发抖,小脸上毫无血色。

  “还在演戏呢?箕宿?”恶毒的甜美刺得人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

  “假冒青龙的笔迹告诉他们追风神捕的下落,更利用这样的伪装得到他们的信任,完美的连我也要鼓掌的演技啊!”朱雀慵懒地倚在树上,月光在那张艳丽的容颜上调和出恰倒好处的魔影,闲适慵懒的语调拖着嘲讽的尾音,“不对呢!该说你本来就只有两张脸,不是七八岁的小娃娃,就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婆,如果我是你,早该一头撞死,哪里会去吸什么血来维持这样一张幼稚的脸!”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平滑的肌肤凹陷出深刻的皱纹,圆润的童音逐渐被苍老嘶哑的嗓音取代,站在树下的不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是一个丑陋可怖的老妇。

  “啧啧,果然是丑不堪言。”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有什么资格说我!”老妇深陷的双眼陡然鼓起,“你不也是为了那一身纯阳之血才救他的!”

  “这倒是,”隐隐的笑意伴着鲜血一般殷红的袖子飞扬开来,剧毒的呼吸弥漫了整个空间,“可惜啊!我看上的猎物,是绝不允许他人染指的。”

  老妇张开一口森白的獠牙像朱雀扑去。

  “只会像禽兽一样乱咬,有什么美感?”

  五寸长的鲜红指甲舒展开来,伴着翻飞的衣袂,在月光的描摹下,恍如野蛮部落最凄厉骇人的舞蹈,而舞者自身便是妖魔的化身,邪异,绝艳。

  “魔鬼……”十指深深插入老妇的身躯,只是一使力,便将这具衰败的祭品撕成了碎片,腐朽的白肉间飞溅出来的血液在冷魅的月色下绽放出千万朵红艳。

  “你说笑了!”依然是甜美如毒药般的嗓音,朱雀自怀中抽出一方白帕,擦去手上的血迹,看也不看地扔掉,“我只是,比较喜欢亲手撕裂人体的快感罢了。”

  “现在,又该玩些什么好呢?”红衣人的额发在夜风中散开,额上鲜红的朱雀纹露出来,在月光下狰狞地微笑。

 

  “撒加。”

  端着药碗坐在床头的撒加微笑着看着床上的病号。

  “我听说……”艾俄罗斯支撑着坐起来,话到嘴边却又停了。

  “什么事就说吧,我听着呢。”

  “撒加,如果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和我商量……”

  “艾俄罗斯,你想说什么?”撒加放下手中的药碗,收起笑容。

  “刘村是不是……”

  “你从哪里听来的?”撒加的声音隐然有暴风雨之势。

  “这件事不需要从哪里听来……”

  “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有什么区别!反正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艾俄罗斯你!”撒加霍地站起身,双眼怒视对方,完全抛开了对病人的顾忌,“你想质问我吗!”

  “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你……”艾俄罗斯缩了一下,他不想把事情变成这样的,但又忍不住要去说,“那几千条人命……”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撒加一把抓住艾俄罗斯的衣领,“留下那几千条命,再去传染别人?”

  “不是……”

  “那里已经没救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会……”

  “我会!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策划一个人执行的,怎么样!”

  “难道你就这么狠心!”

  撒加的脸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放开艾俄罗斯,喘着气瞪着他:“反正是我狠心,我残忍,我为了权力一意孤行,可以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都和我没关系了。”

  “什么?”艾俄罗斯愣住,不能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人。

“报应来了!”撒加毫不在乎的理开垂落的头发,“昨天圣旨就到了,我被贬为洛阳令,三日内赴任。”

  “撒加?”

  “本来打算过几天告诉你的,现在说了也好,”撒加走出门,冷冷地看了艾俄罗斯一眼,“反正也差不多了,去找那些不狠心的人照顾你好了。”

  “撒加!”

 

  “大哥,你已经看了半天了,究竟看进去些什么?”阿布罗迪没好气地从艾俄罗斯手中抽走卷宗。

  “大哥你,都没有去送送大人吗?”穆停下手边的事,忧虑地看着艾俄罗斯。

  “算了,你别光顾我的事了,沙加那边你解决了吗?”

  穆无奈地笑笑:“他还生气我有事不找他,把他当外人。我也没办法,他毕竟不是六扇门的人。”

  艾俄罗斯摇摇头:“米罗也不是六扇门的人啊。你想太多了。”

  “那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是你还是他?”

  穆低下头,笑了,“大哥你总是在别人的事情上特别细心呢!只是这一回……”摇了摇头,“大人也不容易,你还要和他怄气吗?”

  “谁说的?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一屋子的人全部看向这里,艾俄罗斯笑笑:“我去找他。”

  这本来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阿布罗迪皱了皱眉:“那案子?”

  “我这个样子也查不了什么,还是全交给你们好了,反正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没我也无所谓。”

  “话是这么说,不过……”阿布罗迪小声嘀咕,穆捅捅他。

  “大哥真要放心不下大人还是去吧。”

  “就算你们不让我也会去的。”艾俄罗斯展开数月来第一个舒坦的笑容。

 

  出了澶州的城门,撒加摇了摇头。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一个多月前风风光光地来到,如今却只能形单影只地离开。零零星星的雨丝落下来时,撒加才开始后悔离开澶州时为什么不带把伞,如果不在雨下大之前找个地方避雨,自己就真要成落汤鸡了。

  认命地往前走,撒加却突然发现雨似乎小了,眨眨眼,哪里是雨小了,分明是头上多了把伞,一回身,却是那在心里骂了几千几百遍的人。

  “我一个贬官,何劳追风神捕大老远追来?”撒加推开艾俄罗斯,径直往雨里跑。

  “我担心你啊!”艾俄罗斯拉住他。

  “我这种狠心的人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撒加抓住艾俄罗斯的手往下拽。

  “撒加,”艾俄罗斯求饶般地叫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他,“我是认真的,撒加,我相信你。”

  撒加抿了抿唇,继续拽:“你相信我有什么用?我只会给你添麻烦,关键时刻什么用也没有。”

  “撒加!”艾俄罗斯握住他的手,红了脸,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挤出几个字来,“只要你还愿意继续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撒加的脸一下子红了,甩开艾俄罗斯的手:“我才不陪你发疯。”

  “撒加!”艾俄罗斯急了去追,突然站住一阵咳嗽。

  “你怎么了!”撒加转回来,一脸心疼地拍着他的背,“你身子还没好,怎么能乱跑?拖坏了什么怎么办?”

  艾俄罗斯抓住撒加的手,得意地笑了:“那你还见到我就跑吗?”

  撒加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雨越下越大,油纸伞下却另有一方天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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