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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
[2004-2-7]
作者：长乐未央
第十一章
半掩的木门内，透出晕黄的光，不时发出猜拳吆喝声。一名狱卒模样的人拉了拉帽子，提着一盒酒菜低头推门走进去。门内的房间中坐着两个狱卒，围着桌子掷骰子。
“臭小子，怎么这么晚才来！”正对牢房的狱卒骂骂咧咧地站起来，一把夺过酒菜顺带踢了送酒菜的人一脚，那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管他干什么？兄弟！咱俩干了！”另一名狱卒自动接过盒子，取出小酒瓮将两人身前的空碗斟满。
“臭小子，这回就算了，下次有你好受的！干！”
酒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低着头的人唇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笑什么笑？！”眼角的余光瞄到，踢人者恶声恶气地咒骂了一声，突然一阵眩晕，手里一松，酒碗砸到地上，发出“哐啷”一声，碎裂开来，那人便伏到了案头。又是“哐啷“一声，另一人推倒了酒瓮，也伏倒过去。
低着头的人此时终于抬起了头，走过去恶狠狠地踹了刚才踢他人几脚，又不解气地拎起流空一半的酒瓮向已经昏迷不醒的人喉咙里灌去。
“叫你喝！敢踢我，你死定了！”
淡黄的酒液也不知是灌进嘴里的多些，还是浇到身上的多些，径自乱流直到整个瓮空掉。
唯一清醒的人“哼”了一声，扔掉酒瓮，将人推倒在地，想想又补上几脚。头上的帽子就在这样的大幅动作中掉了下来，一头不安分的海蓝长发争先恐后地倾斜下来。
加隆一阵乱摸，搜到地上那个倒霉蛋腰间一串钥匙，一把拽下来就往房间里面的刑部大牢冲。
坐在最外面那间牢房里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正要喊出声就被加隆扑面撒过去一把粉末，当即昏迷过去。
目标并不难找。这主要得益于刑部首辅拉达曼迪斯惊人的办案效率和严惩不怠的判刑理念，送到这里的人通常不是被移交相关部门处理，就是洗脱冤屈撵出牢去。拉达曼迪斯管理刑部的宗旨就什绝不让任何人浪费刑部少得可怜的资源的情况发生。因此，偌大一个刑部大牢只有小猫三只，比之前任时人满为患的景象简直有天壤之别，也无怪乎加隆很轻易地在一个大牢房里找到了艾俄洛斯。
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身上的囚衣已经残破不堪的艾俄洛斯。
写到这里，作者不得不申明一下，虽然拉达曼迪斯一向擅长严刑逼供，但以他严谨的判案风格是绝不会做出私下用刑这种事的，综合刑部大堂这几天的风平浪静来看，艾俄洛斯这一身伤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别人干的。
至于这个别人是谁，加隆大概是不会管了，因为他已经等不及地一脚踹开了才打开的牢门，冲进去扶起艾俄洛斯就要往外冲。
“等一下！”艾俄洛斯按住他的肩，明明已经伤成那个样子，声音却依然沉稳有力。
加隆停下脚步，气鼓鼓地回过头，蓝眸中净是不可思议，“拜托！你都伤成这个样子，不幸不行！再不看大夫变成破伤风就完了！”
艾俄洛斯无力地捶他一记，靠着栏杆坐下：“少乌鸦嘴，你知道我这一走会变成什么样子吗？不打自招！”
“还不打自招？”加隆指着他那一身伤，不敢说，只能干瞪眼，“都打成这个样子了！”
“这不是……”艾俄洛斯皱皱眉，放弃解释，“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个和那个是两码事！”
“什么叫我不懂！”加隆跺脚，“早叫你别干了，跟着我混江湖多好，你偏不干！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是谁！撒加也是……”
“停停！”艾俄洛斯挥手，止住他那又要再来一篇的官场黑暗论，很严肃地盯着他，“你得罪的人会比我少吗？上个月挑了巨鲸帮，上上个月砸了黑龙会，上上上月……”
“你胡扯！你才……”加隆跳起来反驳。
“打住打住！”眼看一场关于官场与江湖哪个比较险恶的激烈辩论即将展开，艾俄洛斯及时岔开话题，“你是从撒加那儿来的吗？”
“是啊，”加隆愣愣地应道，忽然又怒气冲天地手舞足蹈起来，“那个撒加，居然叫我少安毋躁，什么意思！他要等着你出事吗？！”
“现在冲动才会真的出事吧！”艾俄洛斯头大地看着加隆张牙舞爪上窜下跳。
加隆突然想起什么，停下看了艾俄洛斯半晌，贼笑着冒出这么一句：“对了，老哥他说明天来看你。”
“什么？”艾俄洛斯跳起来，不顾身上的伤揪住加隆。
“怎么了？”加隆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扶住艾俄洛斯，“快坐下！你伤成这样……”
“快给我找一身干净衣服来！”
“什么？”
“快给我找一身干净衣服！”艾俄洛斯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想让撒加看见我这副样子，让他担心吗？”
“妙妙，你睡了吗？”米罗象征性地敲了两下就推开门，才迈出半步，一个茶杯就自卡妙房里飞来。他眼疾手快地缩回脚合上门，茶杯“砰”的一声砸在门上碎了，房内的人冷冷地道：“不许进来。”
“好嘛！不进来就不进来。”米罗委屈地摸摸鼻子，肌肤敏锐地感觉到一件极细小的东西破空而来带着一股气流，右手向后一翻，一枚极细的毒针在衣袖上映着月光闪着蓝绿色的寒光。
身形微动，米罗已移至毒针所发出的假山边，反手将针射了回去。月光照在他微微抬起的脸上，照出一张懒洋洋地眯着眼，唇角挂着丝嘲讽的笑意的脸，只是笑意全不达眼里。
“我还没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省得我多费工夫。”
自假山内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右手捂住左肩，站在阴影下看不出那双眸子里的东西，只能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双毒蛇的眼睛。
“盗用别人的招数惯了，已经连真面目也不敢示人了吗？”言谈间米罗已经欺近蒙面人，一把扯下他的面罩，诧异地一挑眉，“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来人捂住脸，依然掩不住那一脸扭曲的变形，索性放下手，恨恨地出声：“要不是师父将毒经交给你，我又何必舍命摸索制毒方法，落到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田地！纳命来！“伸手就是一把淡红色的粉末。
米罗袖子一甩，躲也不躲，懒懒地挑眉：“七星海棠也未免太次了吧！”
“哼！”来人掷出一张帖子，旋身消失在假山之后。
米罗伸手借住帖子，瞄了一眼封皮上的赤蝎标记，翻翻白眼：“连这也拿来用，你还有什么是自己的？”展开帖子，里面喷出一股蓝烟，米罗胸口一窒，略一运气才顺过来，懒洋洋地笑道，“月下美人吗？总算有点创意了。”
再往下看，米罗撇撇嘴，甩了一下手：“明日午时，望江亭？我干嘛要去啊！算了，你也逍遥够久了，该收拾了。”蓝眸闪过寒光，米罗取出火褶子点燃帖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它在脚下燃烧成一堆黑灰，突然猛地回头。
“谁？！”
十步以外的树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喂！丞相大人看你来了！”狱卒打开牢房的门，用力敲了敲栏杆。
艾俄洛斯站起身，望进一双大海般深邃的眸子，心里揪了一下，脸上依然是温暖平和的笑容：“你来了，撒加。”
狱卒退出关上门离去，撒加静静地站在牢门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艾俄洛斯。
“怎么了？”艾俄洛斯微笑着看着他，手心却在冒汗，全身都在痛，每动一下都如同有千万只毒虫在身上肆虐。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撒加看出破绽。
撒加定定地看着艾俄洛斯，半晌才艰难地掀起唇，衣服的下摆被紧紧揪住。
“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艾俄洛斯强忍住痛，故做平静地微笑着，“当时的情势谁也控制不住，你就不要再钻牛角尖了。”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撒加那双手握住，不让他再折磨自己，但现在不行！艾俄洛斯感觉到后背一阵凉，已经被汗浸湿了吗？额头好热，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
“如果我当时……”撒加低下头看着地面，双唇咬得毫无血色，猛一抬头却惊住了，“艾俄洛斯，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手一伸便要探向艾俄洛斯的额头。
“没什么，大概是受了点风寒吧！”艾俄洛斯闪开撒加的手，一阵剧烈的刺痛绞住了他的全身，“唔！”
撒加脸色大变，再出手便是疾如迅电不容闪避：“怎么回事！”
艾俄洛斯一时不及躲闪被抓个正着，“嘶”的一声轻响上衣被扯下一截，露出刺眼的血痕，一道道交叠在一起，虽然草草敷了些金创药，但在撒加眼里根本和没做任何处理无异。
“你不要说风寒可以弄出这些！”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撒加的眼睛还是一下子红了，又忧又怒的斥责脱口而出。
“我真的没事。”艾俄洛斯还想蒙混过去，却被一把按倒在地，力道不容抗拒却又恰到好处不至于伤到他。
撒加一手按上他的额头，手上的温度烫得他缩了一下，对着艾俄洛斯劈头便骂：“你到底懂不懂照顾自己，受了伤还发这么高得烧，居然一声不吭，想把我气死吗？”
“撒加，我真的……”
“住口！”撒加堵住他的话，语气是不容反驳的霸道，“从现在起我说了算，你什么都不许说，乖乖听我安排！”
“我真的……”
撒加捂住艾俄洛斯的嘴，眼里有着微微的水光浮动：“从现在起，我不要听你说任何话！你只会自以为是，什么都不知道！”
额头烫得快烧起来了，艾俄洛斯昏昏沉沉地想开口，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耳边模糊地传来最后一道声音。
“去请六扇门的谪月神捕来一趟。”
“你不解释一下吗？”撒加冷冷地丢给加隆一件东西，拉开椅子坐下。
“什么啊？”加隆接住，“你给我一团破布干嘛？”
“破布？”撒加的唇掀了一下，冷笑，“这团破布可是从艾俄洛斯身上换下来的，而且还 有漕帮的蛟纹。
加隆收起破布团，踢到墙角，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我们也是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撒加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你们事事瞒我是怕我担心还是要我担心！ “撒加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吼起来，”出了事从来不告诉我，你们……你们根本就把我排除在外！“你胡说什么！”加隆一敲桌子蹦起来，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谁把你排除在外了！我们还不是看你负担太重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你倒好，一句‘少安毋躁’就想把我们打发了！你自己还不是……”
“你懂什么！”撒加恼了，脱口而出，“你以为我这个丞相就那么风光吗！上面下面都巴不得我出点碴儿整垮我！我能随便乱来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只顾自己！”加隆一把揪住掀翻桌子，火气到处冲，转身就往门外走, “我不要再待在这种鬼地方！什么丞相府！我呸！”
撒加颓然坐倒在地，双肩剧烈地抖动着，右手一抬打断一只桌腿。
“随你怎么想我好了！我不会再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
“大哥怎么样？”阿布罗迪堵住刚从刑部大牢为艾俄洛斯治疗回来的穆，如花的面容上飞扬的神采不再。
“都是皮外伤，”穆摇了摇头，“只是现在又发烧了，怎么能再继续待在那种地方！”
“看来现在只能靠自己了。”阿布罗迪拧眉。
“那也未必，”穆笑笑，心知安慰不了谁，“出来时遇见丞相，那神色像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卡妙，你去哪儿？”
卡妙急匆匆地走过，看也没看两人一眼。
米罗看了看天色，午时快到了。他摸了摸头，自嘲地笑笑，在桌上搁下一封信。
“你想去哪儿？”门被“砰”地推开，卡妙一脸寒冰之色冷冷地看着他。
“妙妙啊，”米罗笑嘻嘻地想打混蒙过去，“我中午和朋友吃饭，不陪你了。”
“什么朋友，”卡妙咬着牙拿起信，“需要你写这种东西？这算什么？遗书吗？”
“昨晚果然是你。”米罗耙了一下卷发，有些无奈地叹气。
“不管是不是我，你今天都别想出这扇门。”
米罗无奈地看看卡妙：“你听我说……”
“要出去可以，先撂倒我。”
米罗一口气堵在胸口，瞪大眼睛盯着卡妙。拜托！他敢动手吗？这一来卡妙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了，但是望近亭之约却不能不去。
“妙妙，你听我说……”卡妙转开脸不看他。
米罗叹口气，认命地按住卡妙的肩，以少有的认真眼神直视着那双冰蓝的眸子：“你听我说，这件事积怨已久，早晚要解决的，何况他还假冒我四处作案，如果不做个了断，我这辈子都有洗不完的污名了。”
“又是面子。”卡妙不耐地转过脸，米罗不得不出手将它扳正。
“不是面子，而是我不想一辈子都有个人给我找碴儿，我希望能和妙妙一起过平静的生活。”说到最后一句时，米罗一脸哀怨地瞅着卡妙，就差没摇尾乞怜了。
卡妙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你不可能喜欢平静的。”
“那妙妙是答应了！”米罗雀跃而起，差点要抱着卡妙转几个圈。
“我也要去。”
“什么？”米罗愣住，卡妙的神情不像在开玩笑。
“我也要去。”
“可是……”
“不让我去你也别想走。”
“好吧！”米罗投降，“但是你只能等在山下，不可以上来哦！”
“可以。”
“你居然敢来？”依然是黑衣蒙面，仿冒者一见米罗便毫无预警地放出一把毒粉。
米罗袍袖一挥，一股劲道直奔仿冒者而去，夹着呼啸的风声，将毒粉悉数击回来处。
仿冒者“哇”地吐出一口血，猛地倒退半步。解药他有，但此时中了米罗这迅猛狠毒的一击，内脏被震伤，一口真气逆流回去，将毒素带入五脏六腑，这一来竟是无论如何活不了了。
“你竟然……”
“是你过分执着于制毒，荒废了武功。”米罗一挑眉，半是嘲讽半是冷笑。
“死就死了，”仿冒者突然扑过去就要抓住米罗，“大不了鱼死网破！”
米罗侧身闪过，袖口一扬，几十枚毒针射出，全数打在仿冒者身上。
仿冒者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地吐着黑血。
米罗走过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丢给他：“这是解药，剩下的毒凭你的修为应该能处理掉。”转身离去。
仿冒者抓过药丸，扬手将它丢入山下滚滚的江流中，冷笑一声：“你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吗？”
“你的武功已失，再也不能为害了。”
“哈哈哈！”仿冒者突然仰天狂笑，吐出一口血，猛咳起来，“他们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杀不了你，同归于尽也无妨！”
“他们是谁……”米罗停下脚步，话刚出口，就听得四周爆炸的声音响起，震耳欲袭，大块土石被炸起成群地飞来，巨大的冲击波包围着望江亭迎面袭来。
“哈哈哈！小师弟，你终究算不过我！”
“卡妙，你要干什么？”穆抓住卡妙的衣摆，后者在爆炸发生过后完全不要命地往山上冲。
“放开我！”卡妙拔出天冰剑向穆刺去，穆手一松，本能地拿着笛子格挡，就见卡妙头也不回地冲上了山。
“危险！快回来！”穆哪顾得许多，脚下一点追了过去。
卡妙躲开落石冲到山顶时，爆炸已经结束，往日风景如画的盛地此时已是满目疮痍，尘土飞扬，大大小小的石块杂乱地堆在一起。
“咳咳！”卡妙捂住口鼻，举起剑撬开一块巨石。
什么都没有。
“米罗！”一脚踢开身前的石块，卡妙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石堆间横冲直撞。
“卡妙！回去吧！找人的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终于赶过来的穆抓住卡妙的肩就要阻止。再找下去，不知道卡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卡妙的视线猛地停在一点，甩开穆的手，狂奔过去，掀下石头，露出下面的一只断臂。
“不……“卡妙的脸原本就白，这一来根本就是苍白如纸，拔出剑就要挖地三尺。
“唔！“睡穴一麻，一股不可抗拒的睡意袭卷而来，将卡妙卷入了黑暗中。
“你点了他的穴？”随后赶到的阿布罗迪接住卡妙瘫软的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穆。
穆揉了揉眉心，紫眸中满是疲惫：“一切全乱套了。”
两个人看了一眼山下，奔流的江水，相视叹息，扛着卡妙离去。
“这就是伏狮岭吗？”迪斯马斯克抬手张望着，“荒山野岭的，连鸟都不拉屎。”
修罗点点头，也抬手张望：“听说这里是有名的乱葬岭，一到晚上孤魂野鬼四下乱窜。”说着眼睛就斜到迪斯马斯克身上。
迪斯马斯克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忽然被修罗很用力地一拍肩，痛得呲牙咧嘴，又听见他很豪爽的一句：“装神弄鬼不是你的本行吗？全交给你了！”
“要我做可以，不过……”迪斯马斯克上下打量着修罗，露出一丝贼笑。
伏狮岭是乱葬岭，看见有人在此祭拜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两个人一身士卒打扮，身前又是香蜡供品，又是烧纸钱的，拼命磕头，嘴里念念有词个不停。
“左将军啊，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您可千万别恨小人啊！”
“是啊是啊！小人一定找回您的遗体好好安葬……如果找不回来，那也不是小人的错啊！”
迪斯马斯克换上一身道袍，头发束了起来，躲在一块石头后面和修罗窃窃私语。
“你可以吧！”
“放心，没问题。”修罗拍胸脯。
两个士卒看看天要黑了，赶紧收拾要走人，身边突然传来艾欧里亚的声音：
“我～～好～～恨～～啊～～～”
两个士卒腿一软跪倒在地，抱成一团，全身发抖，那声音还在不停叫着“我好恨啊”。
日渐西沉，夜色卷了上来，艾欧里亚的声音倏的变大：“你们为何害我？”
“左将军，实在不是小的要害您，这是～这是上命啊！”
“还～～我～～命～～来～～～”
“左将军，您不要再找小的了，您每天晚上找小的催命，小的已经真心忏悔了啊！”
“就是，左将军，他们说您被狼吃了，大不了我们为您杀了那群狼报仇。”
“还我命来！”声音陡然愤恨起来，向两人扑来。
“恶灵退散！”一个正气凛然的声音插入，红色的桃木剑向声音来处砍去，一道黑影站在两人面前，赫然是迪斯马斯克。
艾欧里亚的声音不再响起，两人抱在一起抖了一会儿，终于如释重负地松开。
“多谢道长搭救。”
迪斯马斯克回礼：“贫道是武当弟子，道号沉渊，行至此处见鬼气冲天，似有冤魂作祟，特来一看。”
“是啊是啊！”士卒磕头如捣蒜，跪在迪斯马斯克身前，“是冤死的，死了连尸体抖找不到，魂魄化为厉鬼夜夜向我等索命，道长救我！”
“大事不妙！”迪斯马斯克一拍大腿，“倘若有尸体还可以供养超度，如今连尸体也没了，怕是无法挽回了。”
两士卒相视大惊，拼命磕头：“道长救命！”
迪斯马斯克伸手放在背后，向刚才拌鬼的修罗比了个“成了”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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