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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
[2004-2-7]
作者：长乐未央
第十章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里，淡淡的光影洒在床上沉睡着的青年的脸上。穆无意识地发出轻哼，淡紫色的长发动了动，惊醒了伏在床头小憩的沙加。
紫水晶般的眸子缓缓睁开，有些迷糊地对上一双碧蓝。穆眨了眨眼，刚从混沌中醒来的大脑一时还无法识别眼前的情况，但唇角却本能地扬起，勾勒出一抹天地都能为之屏息的纯真笑意，完全有别于平素招牌式的微笑。
碧眸闪过一丝轻微的失神，沙加暗自定了定神，再去看时，穆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雅，紫眸中溢出的是往常的温文儒雅。沙加不觉有些失望。
“在下给居士添麻烦了。”说话的人仍是一贯的温文表情，沙加却有些微微不耐。
“我们一定要这样生疏客套么？”
“呃？”微笑静止在脸上，穆睁大紫眸，错愕地看着沙加。
“你已经睡了两天三夜了，”金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后面那莹蓝的天空，沙加的语调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深意，“连上我们往来的时日，也已经有月余了，难道还不能算是朋友么？”
可是真正交谈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吧。穆在心里嘀咕，却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沙加接下来的话却仿佛是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自往日种种看来，难道我们不能算做交浅缘深的知己么？”
穆愕然，抬眼，正对上沙加那双碧眸，一如雨过天青的碧空，划过金色的阳光。“雨过天青”么？穆不觉轻笑了一下，与生俱来的儒雅中多出了一点什么。
“没什么，”对着沙加微笑，那微笑是真正的表情放松，坦坦荡荡让人好不舒服，“只是想起我们每次相遇似乎都要下雨呢！”
沙加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
“如今是真正的雨过天青了。”
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穆。”
“沙加。”
清脆的击掌声在午后的阳光中回响。
“就送到这里，我也该回去了。”站在扬州府衙外，沙加微笑着告别。
“你不进去坐坐么？”穆看看天色，日已西沉，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又和沙加谈了大半天。要不是多日未归，只怕还要继续谈下去。
“我就不打扰了。”沙加轻轻摇头，抬手理了一下被傍晚的微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金发。相较之下，穆那一头浅紫色的秀发依然是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
“哦，”紫眸有些略微的失望，穆微笑着，“有机会的话也希望你来我京城的住处看看。虽然简陋得很，但好歹也算是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
“会有这一天的，”沙加转过身，渐渐走远，“告辞了。”
“慢走。”目送金色的身影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穆转身走进门。甫进门，便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上来紧紧抱住，耳边传来略带哭腔的清脆童音。
“先生！”
穆低头，温柔地拍了拍怀里的贵鬼，抬起头对着已等候多时的众人绽开一抹令人心安的笑：“久等了，我回来了。”
艾俄洛斯轻轻挑了一下油灯的灯芯，将火焰略微挑高一点，又将注意力移回案头那厚厚一叠卷宗上。
“……体表青黑，系中毒而亡，腰右侧有毒虫蛰咬一处，体表淤血经验为赤蝎之毒……”
还是老样子，根本毫无进展！艾俄洛斯合上卷宗，揉了揉眉心。已经连续好几天心绪不宁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以前似乎也有过，是在……
“谁？”身后一声轻响，艾俄洛斯奇怪地回过头。
房门边，灯光无法照及之处，依稀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艾俄洛斯身体一震，嘴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脱出两个字：“撒加？”
两个高大的身影，一在明一在暗，静立对视了半晌，艾俄洛斯才从乍见撒加的惊愕中恢复过来，凝神细看，一种复杂莫名的感觉涌上来。眼前的蓝发青年，虽然立在暗处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越来越浓的忧郁，以及……
艾俄洛斯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冲到了撒加身前，揪心地看着那完美的面容上流露出的憔悴。
“怎么了，撒加？”急急忙忙地将撒加拉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艾俄洛斯再笨也不会相信挚友这一脸憔悴的表情来自于自己没给他做饭。
撒加只是坐着，一言不发，海一般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艾俄洛斯，神情疲惫而憔悴。
“不行，”艾俄洛斯拉起撒加就往床上推，“你太累了，还是先睡一觉吧！”
撒加坐在床头，仍是一动不动，牢牢地盯着他。
“怎么了？”艾俄洛斯关切地拍拍撒加的脸，又想起什么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转头欲走，却被拽住衣袖。艾俄洛斯回过身，听到撒加一向坚定沉稳的嗓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艾俄洛斯，对……对不起……”
脸色一变，艾俄洛斯的天空在一瞬间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出了什么事？”不敢问得太急，眼前的人憔悴到仿佛一碰就会碎。
“对不起，艾俄洛斯，”撒加的手紧紧揪住艾俄洛斯的衣袖，也揪住了他的心，“对不起，艾欧利亚……出事了。”
“你说什么！”艾俄洛斯紧握住撒加的双肩，突如其来的冲击险些让他站不稳，头脑完全失去了理智。
“艾欧利亚……出事了。”手下传来的颤抖让艾俄洛斯的理智顿时归位，眼前的人尽管已经抖成那样，却还是勉强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克制住内心的冲动，艾俄洛斯强做镇定地问道。撒加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自己绝不能再让他受到任何刺激。
“他们说……”衣袖快要被揪破了，艾俄洛斯皱了皱眉，将自己的手塞给撒加，不忍见他继续凌虐自己的双手。
白皙修长的手像攀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紧紧握住浅褐色的粗糙手掌。艾俄洛斯被那冰凉的手感惊得心里一凉，反手握住撒加的手，坐到他身边静静看着他。
撒加阖上眼，再睁开时已经稍稍恢复了平静。右手抖了一下，从艾俄洛斯温暖的掌心中抽出，有些迟钝地从怀中取出一份奏折，无声地递到艾俄洛斯面前。
艾俄洛斯迟疑着接过展开，越看表情越惊骇，而撒加一句故做平静的话，更是让他如坠深渊。
“皇上下旨了，六扇门众人全部返京，无圣上恩准不得离京，扬州一案永不再提。”
“这是株连……”像是想起什么，艾俄洛斯蓦地抬头，“你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撒加微笑，这在平日自是驾轻就熟的事，可如今看在艾俄洛斯眼里却只是勉强做出的安慰。
“你也被牵连了，对不对？”艾俄洛斯又心焦又心疚，“毕竟艾欧利亚是你举荐的。”
撒加的身体一颤，平静的声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对不起，要不是我……你是那么反对他入仕……”
“不是你的错，”艾俄洛斯环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肩，“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撒加的声音渐渐朦胧下去，连续几日来的辗转反侧积压的疲惫此时全部涌了上来，无意识地向艾俄洛斯怀里倒过去。
艾俄洛斯叹口气，侧了侧身子，让怀里的人睡得稍稍舒服一些。这一动，却又惊起了撒加，大海般蔚蓝的眸子中的睡意霎时烟消云散。
“怎么了？”
撒加站起来，松开艾俄洛斯的手，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平静。
“我必须回去了。我是趁夜来通知你的，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发现了。”撒加转头给了艾俄洛斯一个微笑，笑容中盛着满满的苦涩，“明早我大概就要来宣旨了。”
艾俄洛斯站起来，塞给撒加一整包桂花糕：“好好照顾自己，回去好好睡一觉。”
“恩。”撒加低下头，转身消失在暗沉的夜幕中。
艾俄洛斯叹口气，这才把浓浓的担忧挂到脸上，背后突然被人一拍……
“妙妙，你睡了么？”
卡妙翻了个身，正对上窗外一张笑眯眯的面孔，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条件反射地抓住床头的烛台丢了过去。米罗身子一闪躲了过去，顺势跳进房间站在卡妙床前弯下腰。
“你还没睡着么，妙妙？”米罗轻轻拍了拍卡妙的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干什么？”卡妙打掉那只毛手，从床上坐起来，没好气地瞪着他。
米罗瞪大了眼睛：“妙妙，你睡觉还穿那么整齐？”
“我没睡！”卡妙瞪他，想起自己居然多此一举地解释，又瞪一眼，“你有什么事？”
米罗被瞪得一脸无辜，一双眼可怜巴巴地瞅着他，瞅得卡妙心里开始过意不去，下意识地放柔语调重新问了一遍：“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米罗的垮下的脸顿时扬了起来，卡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着跑到中庭。
“今晚天气这么好，我们赏月吧！”
卡妙顿时产生了一种想把眼前这个家伙的头敲开检查一下的冲动，正要动手，抬头看月亮的米罗突然回过头绽开一朵的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即使在暗夜中也显得格外阳光。
“我一直希望，可以在中秋之夜和家人坐在一起赏月呢！”
卡妙愣了一下，闷闷地吐出一句：“今天不是中秋。”
“我知道！”米罗仍是笑，拉他坐下，“反正都有满月嘛！”
“而且，真到中秋也不见得有这个机会了。”
卡妙怔住，直觉想捂住那张嘴，却听到从里面传出的一本正经的话。
“好高兴！妙妙没有否认是我的亲人耶！”
“你到底……”怎么了？米罗不对劲！卡妙才想抓住他好好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却又被打断。米罗拉过他指着不远处一闪而过的黑影：“你看！”
卡妙惊起，脚下一点就冲过去，到了那里却只看见艾俄洛斯的房间里的灯火，没来得及细想便被米罗拉住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外，戳了个小眼往里看。
幽暗的灯火下，艾俄洛斯正轻声安慰着一个人，米罗只觉得那个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低低的交谈声听不真切，只依稀分辨出“艾欧利亚”这个名字。米罗将耳朵贴到窗户上，一旁的卡妙见状要阻拦，米罗伸手格挡，两手相交发出一声不大但足以令人注意到的声响。恰在此时，屋内的艾俄洛斯爆出一声“你说什么”的大吼，掩去了这点动静。
卡妙的脸色一变，第一个反应就是艾欧利亚出了什么事，甩开米罗的手也贴上去听，越听脸色越不对。米罗听得一头雾水，正想叫他解释一下，却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两人急忙闪到红漆柱后。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走出门来，后面那一个赫然是艾俄洛斯。
待陌生的那个人走后，米罗悄声凑过去，一拍兀自出神的艾俄洛斯后背。
“谁！”艾俄洛斯一惊，方才发现自己竟完全失去了警觉，看清眼前两个人才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半夜三更不睡觉到处跑什么？”
“喂喂，老大，你自己还不是半夜三更不睡觉！”
“你们三个，有没有看见那个臭道士？”修罗半夜起来解手，看见迪斯马斯克房里空了，生怕他又梦游赶紧出来找，却遇上这三个人。
眼前的假山后忽地钻出一个人来，破口大骂：“死鱼眼！半夜三更上蹿下跳个什么劲！仔细掉进池子里变王八！”
修罗一跳，不甘示弱地还击：“变王八也比变螃蟹好！好好算算这些天你吃了多少螃蟹吧，死螃蟹！”
“死鱼眼！”
“死螃蟹！”
“好了好了……”艾俄洛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阻止也没用。
“唰”的一声，一朵玫瑰插在两人之间的地上，正在斗嘴的两人往后一跳，才看见美貌堪与天地争辉的拈花神捕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再吵我就把你们两个切碎做花肥！”
“怎么这么吵？”穆披着件外衣，一头紫发散乱地披在身上，打着呵欠走过来。
始终一言不发的卡妙突然开了口：“大哥，趁现在大家都在，你就把丞相来的事说一下吧。”
“有什么大事好说的。”艾俄洛斯打着哈哈，“你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恐怕有的折腾了。
卡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向前迈上一步：“你不说，我说。”
东方乍现鱼肚白，众人已经在小花厅里坐了一夜，依然睡意全无。
“大哥，这件事还很不好说，毕竟捏造污蔑是官场上常有的。”穆担心地看了艾俄洛斯一眼。
“敢拿到金銮殿上，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阿布罗迪摇头，也是一夜未眠，已经有了黑眼圈。
“那就派人去查一下啰！”米罗翘着二郎腿，舒服地靠在卡妙右臂上。只有他最轻松，但毕竟也是熬了一夜。
“我去！”修罗和迪斯马斯克齐刷刷地站起来，互瞪一眼。
“死鱼眼，你抢什么！”
“我才要说这句话，你个小样儿！”
“官爷！”迪斯马斯克对着艾俄洛斯拍拍胸脯：“这么多天来受你照顾，我迪斯马斯克也是有恩必报的，不像某个人……”
“你说什么！”
“这样好了，你们两人一起去。”穆看不下去，捂着发胀的额头打圆场。
“为什么我要和这家伙一起？”又是异口同声，两人嫌恶地互瞪。
“叫你们去，你们就去！”阿布罗迪已经抽出了红玫瑰，“还是做花肥？”
“一起去比较好。”卡妙面无表情地蹦出一句。
“对对，”米罗坐起来帮腔，“我的蝎子也这么想。”手中已多了一只猩红的蝎子。
两人倒抽一口凉气，又听见穆凉凉地道：“现在收拾还来得及，圣旨一到就麻烦了。”
两人转身就跑。
艾俄洛斯将脸埋进手中，长叹一声：“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会啊……”穆还想说什么，忽听得门外一声：“圣旨到。”
艾俄洛斯抬起头，正对上撒加进门时脸上那抹苦笑……
“大哥。”穆小心翼翼地叫了一下艾俄洛斯。
“什么事？”艾俄洛斯回过头。
看得出撒加的处境有多艰难了。才宣完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被随行的太监貌似恭敬实则胁迫地带走了。艾俄洛斯在心里叹口气。已经这样危险了，还要冒那么大的险来通知他，真的是……不敢想下去了。
“我还有一点事，要在走之前处理一下。”
“好吧，”艾俄洛斯点点头，“记得半个时辰后就要回京了。”
“是。”
不敢怠慢，穆飞奔至沙加处，得到的却是“居士出门了”的回答。
看来是注定要不辞而别了。苦笑着回到扬州府衙外，穆有些失落地走进去，抬眼却看到一个不能置信的身影。
“沙……加？”
金发的青年走到他面前，碧蓝的眸子中是微微的笑意。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会去京城拜访的。”穆睁大紫眸，沙加仅是一笑，“到时候你可要准备好茶点古籍哦。”
穆眨了眨眼，流露雍容温雅的微笑。
“随时恭候。”
沙加轻笑，举步走远。
穆微笑，扬起头踏入府衙大门。
“喂，”路边草丛中探出两颗头，“死鱼眼，去凉州走哪条路？”
“死螃蟹，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
“不知道就说嘛！我不会笑你的！”
“你个小样儿，就会埋汰人！我会不知道？”
京城——
一队人马缓缓行至丞相府门前停下，走在队前的太监转到队伍中间那顶八人大轿外，毕恭毕敬地俯下身：“丞相大人，府上到了。”
轿内静默半晌，一只白玉般完美无暇的手自内侧撩起轿帘，身着官服的撒加优雅地探身走下轿，挥开太监欲搀扶的手，面无表情地走进朱漆大门一侧的偏门。
随行于队末的艾俄洛斯拧起眉，轻轻摇了一下头，在众人没有注意之时悄然离队。
“撒加，吃饭了。”将菜摆满一桌，艾俄洛斯拍拍坐在桌边一言不发的撒加。
撒加沉默着端起碗筷，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米饭，看得艾俄洛斯直皱眉。
“不要光吃饭。”艾俄洛斯夹起一筷子菜，还没来得及放进撒加碗里，就听见门外一阵喧哗，两人停下动作向外望去。
一队官兵冲进客厅，末尾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大内总管辰己。
撒加放下碗筷站立起身，脸上带着习惯性的微笑，没有任何温度，只是面具而已。
“总管有什么事，需要如此大张旗鼓？”
辰己清清喉咙，闪过撒加，鄙夷地看了艾俄洛斯一眼。
“传皇上口谕，将叛将艾欧里亚之兄艾俄洛斯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带走！”官兵冲上来架住艾俄洛斯，撒加神色一变，辰己已冷笑着堵住他未出口的话，“大人若不信，咱家现在就可以去请圣旨。”
一阵穿堂风灌进阴冷的大厅，屋内的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撒加的唇抖了一下，微笑的面具差一点碎裂开来，眸光从辰己转到押着艾俄洛斯的官兵身上，就是没有看艾俄洛斯，好半天才僵硬地挤出几个字：“不劳公公了。”
艾俄洛斯紧张了半天的身体放松下来，转过头对撒加安慰地一笑：“东西在书房的银橱里。”官兵架着他走出客厅，辰己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撒加身子一僵，一时想不透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艾俄洛斯临走还念念不忘。一道灵光闪入脑海，蓝眸一瞬间瞠大，难道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
火急火燎地冲进书房，打开银橱的门，一看之下，撒加手一抖，坐倒在地，咬着牙抓住橱门，指甲在木质表面刻下几道深痕，声音带着微微的鼻音，抖得不成调。
“你以为……我要的真的是这些吗？”
大袖猛地一挥，银橱内的点心被纷纷扫落在地。“啪“的一声，橱门竟被生生卸下。
“混帐……“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温暖，却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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