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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移魂
[2004-2-7]
作者：路尼
（二十一）
路尼把迪斯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下，然后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背上。路尼转头看向撒加，撒加的表情告诉他，他很想救迪斯，但是他眼神中的犹豫又说明他也害怕自己伤害加隆。
“撒加！你谁也救不了！”路尼说完，猛地加重了脚上的力度。“咔啦！”一声响的同时，迪斯发出了惨叫声。撒加几乎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路尼居然踩碎了迪斯的脊椎。迪斯在巨大的疼痛中几乎昏厥，但他清楚自己下半生恐怕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你……杀……了……我……”迪斯咬牙说道。他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与其在床上过下半生，他宁愿死！
路尼微微笑着说：“我说过我不会杀你的。探长，这可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要对撒加说那些无聊的废话！别怨我！就算你怨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以后记得少说话！”路尼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啊！我差点忘了，你以后除了说话，好像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了！”看着迪斯的样子，路尼心中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现在他可以按下自己的怒气，去决定撒加和加隆的命运了。
“撒加，我最后问你一次，加不加入？”路尼站在加隆前面问道。
撒加摇了摇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路尼烧成灰。路尼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并排躺在了加隆旁边。撒加看到从路尼的耳朵里流出了一些乳白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就享有生命一样，慢慢地爬向自己。当爬到加隆身边时，加隆突然动了动，似乎是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叫了一声“撒加！”。随后他看到了身边的液体。就在加隆一愣神的功夫，液体迅速地爬上加隆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加隆随即抱住头，用手狠狠地拍着脑袋，看他痛苦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打架一样。撒加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想去帮加隆，可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过了几分钟，加隆放下手，抬头看向撒加，撒加看到加隆的表情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加隆脸上竟然挂着和瞬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你……加隆？……”撒加轻轻地呼唤着，虽然路尼就躺在一旁，但他的语气中仍充满了不确定。
加隆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但在撒加看来却极度的不舒服。加隆伸出手抓住撒加，拖着他走出了屋子，那股力量让撒加知道这决不是加隆。
加隆拖着撒加来到屋后，撒加这才发现屋后是一大片竹林。加隆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拖着撒加走入了竹林，来到一座池塘的边上。
加隆把撒加丢在地上，自己则坐在了他的身边。
“这里景色不错吧！”加隆望着池水说道。
撒加慢慢环视了一下周围，高高的竹子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透过竹叶，可以看见满天闪烁的星星，但撒加的眼光很快被面前的池塘吸引住了。那深邃幽静的池塘，似乎有股能吸取人灵魂般的魔力；漆黑的池水，仿佛要把星星全部吸进去似的……撒加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了一下身子，他觉得那池水有如黑洞一半，仿佛一个不小心连自己也会被吸进去。
“很漂亮的池塘吧！”加隆好像是在对撒加说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既安静又美丽，是个永眠的好地方！睡在这里永远不会打扰，永远不会！”
撒加有些疑惑地看着加隆，他无法确定身边的人到底是谁。加隆是绝不可能说出刚才的那些话的，但路尼又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聊天呢！
“你……到底是谁？”撒加迟疑地问。
加隆转过头，看着撒加说：“你希望我是谁？你弟弟？”
撒加知道加隆现在已经完全被路尼控制了。“你就是这么控制潘多拉，瞬，还有……”想到纱织，撒加感到一阵锥心的疼痛。
“没错！”加隆用手点了点头说。“我说过，从这里出来，你就会知道好处了。撒加，这个时代的人类已经无药可救了，各种暴力充斥着每个角落，犯罪、毒品、军火，这个世界已经快要崩溃了！”
“所以你就作出那些事来加速它的崩溃，以达到你拯救世界的目的！”撒加讽刺道。
加隆没有发火，反而笑了笑。“我经历了很多时代，这个时代的人类最无耻！”
“无耻？”
“当然，你生活在这个时代，难道你毫无察觉吗？这边说着我们要保护森林，那边却毫无节制地砍伐；这里说着我们要保护动物，那里却公开出售着动物皮毛制品；一面说着我们爱和平，一面在别人的国家投下无数炸弹；对外宣称为了做实验而捕来的鲸却出现在了超市里；本应作为能源的核能却成了威胁别人的武器；嘴里说着要保护环境，但实际上却大量排放着有毒物质，等等等等，这些全部都说明了这个时代人类的无耻！”
“那你的做法有算什么？正义之举吗？”撒加质问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无聊而已！”
“你？！竟然把人命当儿戏！”
“你们难道不是吗？”加隆反问。“当我还在潘多拉和瞬的身体里的时候，经常会碰到站在路边或坐在咖啡馆里讨论我做的事的人。你知道他们的语气跟他们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吗？”
“能什么样子？无非是害怕或担心。”撒加理所当然地说。
加隆讽刺地笑了一下，说：“害怕？担心？我可没看到，我看到的只有——兴奋！”
“兴奋？”
“对，兴奋，一种病态的兴奋。”
“怎么可能？”撒加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可能？”加隆反问。“所以我说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无药可救了！撒加，你还是假如我吧！我看得出来，你应该是我的同伴。”
撒加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可能成为一个杀人犯的同伴吗？我可是警察啊，何况你还杀了我的父亲！”说到最后，撒加的语气变得有些仇恨的味道。他最想做的就是宰了路尼，但是现在路尼是在加隆的身体里，撒加不敢轻举妄动，他怕害了加隆。
“真的不加入？”加隆眨了一下眼睛，眼神开始有所变化。
“与其加入你，我倒不如在这里永眠呢！”撒加指了指漆黑的池水。
“是吗？那我成全你！”
（二十二）
加隆双手抓住撒加，没等撒加有任何反应就把它的头按入水中。撒加拼命挣扎，但加隆的力量大得不可思议，他的挣扎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撒加张大嘴想呼吸，但吸进来的只有水。透过水面，撒加看到漫天的星星以及加隆流泪的脸庞。流泪？为什么？撒加感到疑惑，但他已没力气去想了，因为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撒加不会知道，路尼故意没有夺去加隆的意识，只是控制了他的行动，所以他被按入水中的场面加隆是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自己的手，但自己却无法控制，看到自己的手把撒加按入水中，加隆拼命想停止自己的动作，但身体根本不听他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撒加溺水，而他能做的就只有流泪，他甚至连喊叫都喊不出来……
就在撒加快要窒息的时候，加隆突然把他拉出了水面。重新获得空气的撒加贪婪地大口吸着气，加隆轻轻地问道：“你还不肯加入吗？”说完，他又带点自暴自弃地甩了下头，自言自语地说：“你是不会加入的！”紧跟着又把撒加按入了水中——不带一点犹豫。
“住手——不要——”加隆突然喊了出来。“住手，求求你了——不要——”加隆拼命地求着自己体内的路尼，希望他能放过撒加。“我的身体给你——你放过他吧——”加隆哭喊着，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池中，在撒加脸前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求你了——拜托你——不要——”
无论加隆怎么样哀求，自己的双手就是纹丝不动，死死地把撒加按在水中。终于，撒加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
“撒加——不要——睁开眼睛——求你了——把眼睛睁开啊——撒加——”加隆反复呼唤着撒加，但撒加没有任何回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撒加——对不起——”加隆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但他的身体现在还被路尼控制着。突然，加隆毫无预兆地昏倒在了池边，从他的耳朵里流出了一些乳白色的液体，快速地向竹林外爬去。
过了一会儿，加隆醒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头还浸在水里的撒加，蓝色的头发随着水波轻轻地飘动，形成一幅又美丽又残酷的画面。加隆用力把撒加拉出水面，但他明白，撒加不会再睁开眼睛了，不会再冲他大喊，不会再冲他发脾气……
“撒加，你把眼睛睁开啊！求你了！”加隆略带不甘和侥幸地摇晃着撒加。“你睁开眼啊！我让你冲我发脾气还不行吗！我以后都听你的话行不行！你这个样子，可不会有女生会喜欢你的，你把眼睛睁开啊！……”
一阵脚步声传来，加隆回过头，路尼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你——你为什么？——”加隆冲路尼喊道。
“这是他自己选的，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我恨你——”
路尼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加隆。“恨就恨吧！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我诅咒你——”
“诅咒我听得多了，不差你一个！”路尼一把把加隆甩到了一边，又抓起了撒加。
“住手——你要干什么？——”
“完成他的心愿啊！”说着，路尼把撒加推入了水中，深邃幽静的池塘毫不犹豫地接收了他……撒加慢慢地向下沉去，很快就看不到了……
（二十三）
“你这个魔鬼——”加隆猛地扑向路尼。
“滚开，小鬼！”路尼一脚把加隆踢了出去。“我可不想浪费体力去杀一个我不感兴趣的人，你要是想死的话，可以自我了断！”
“我想你死！”加隆真恨不得把路尼撕碎了。
“那你就慢慢等吧！看看你死的时候我会不会死！”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撒加……？”加隆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用我的手去……”
“让他死在亲人手里总比死在我手里要好吧！我可是为了他着想！”路尼一脸“你该感激我”的表情。
“亲人？我是他的亲人吗？他讨厌我讨厌得要死，根本就不承认我是他的……”
“那他为什么要跑来救你？”
“什么？他是主动跑来救我的？”加隆有点不敢相信，撒加会跑来救他吗？
路尼看了一下天，略带无奈地说：“难道你以为是我把他抓来的吗？”
“这……”加隆只记得自己去医院找纱织，想替撒加道个歉，弥合一下两人的感情。但是没想到刚走进医院就被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后面的事情他就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真的是主动来救我的？”
“不信你去问探长好了！”
“探长？对了，你把他怎么了？”加隆祈祷迪斯没有遭到路尼的毒手。
“他？”路尼向竹林外瞥了一眼。“放心，他还活着！”——只是活着而已！路尼没有说出后半句。
“是吗？那就好！”加隆说完慢慢地站起来，走向池塘。
“这池塘很深，你不要想能把撒加捞出来！”路尼“好心”提醒道。
“我不是要捞他出来，那里很好，很安静！但是，他一个人太孤独了，我去陪他！”加隆说完，就缓缓走入了池中。池塘就像接收撒加时一样，也无条件地接收了他……水面泛起了一些波纹，然后几个气泡冒了出来，等气泡消失后，水面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是那个幽静深邃的池塘，依旧是那个好像要把星星吸进去的漆黑的池水……
路尼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就好像面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池面……良久，路尼走到池边，轻轻地说道：“撒加，你就和你的弟弟永远永远静静地和星星沉睡在这冰冷的池底吧……”留下这句话，路尼头也不回地向竹林外走去。
走出竹林，路尼不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居然没把他们兄弟俩给做成菜，这可不符合你的风格啊！”那人调笑着路尼。
“我的事你少管！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好了没？”路尼没好气地说。
“早办完了！不过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把那个探长丢到医院门口？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不好吗？”
“我说过不会杀他，当然就一定会留下他的命！”
“喂！”那人一把搂住路尼。“你玩得那么尽兴，加我一个好不好？”
路尼挣开那人的手，冷冷地说：“我没兴趣，我玩够了！”
“别这样！大家都是同伴，干嘛这么冷淡！”
“如果你不是同伴，我早就拧断你脖子了！”路尼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路尼离去的身影，那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好吧！路尼，既然你玩够了，那就换我来玩吧！”
《血移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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