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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沙

作者:般若兰宁

第二十四章 阋墙之变

黄豆大的冰雹下雨般从半空中落下,冰冷冷的砸起满地飞尘,鬼哭般的夜风也毫不示弱的席卷过来,在人与牲口的身上大举肆虐着。这种几年难遇一次的恶劣天气一举将七月盛夏驱逐,肆意的撕扯着行人的神经。

面对这种骤然下降了二十几度的风雨交加,即使普通的秋衣也已抵抗不住那刺骨的寒意,可泥泞的道路上,却仍有一队仅着单薄夏装的骑兵在匆匆前进。狂风和夹着冰雹的雨点狞笑着包围着这队不到百骑的人马,偶尔空中一个刺眼的闪电划过,每一个人握缰的手指都已是青白僵硬得几乎没有了“人”的感觉。

这是一条可从汶瀛行省的希城直达高河行省的洛帕的隐蔽小路。说是路,不如说是常年来往来行人以双脚踩出的一条蜿蜒的痕迹更合适。自从百年前由“经商圣皇”希亚芜主持的通阳公路竣工后,它的交通使命似乎也就此终结,从行人渐渐稀少终于到被人们漠然遗忘。除非百岁高龄的当地人和极其精密的军用地图,再也找不到一丝它曾存在过的痕迹。

马队在泥浆与乱草间穿行,听不到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为首骑士身上的军用披风早已湿透,湿淋淋的裹在身上,惟独一双眼睛,在如此的昏黑雨夜中仍闪着星亮的光芒,决然的注视着前方。

急促的马蹄声焦躁的冲击着耳鼓,骑士的身子不断在马上颠簸可速度不减,熟练的控马姿势是在马背上淫浸多年才会有的成就。这一队人马飞驰过一个回环的弯道,前方蓦地闪过一片微弱的光斑,粗看之下很像是住家窗口透出的灯火,可为首的骑士却突的绷起了每一根神经,双肩一挺,马势渐缓,而身后的队伍也随着慢慢的停了下来。

还是……被追上了么?

那片光斑快速的接近,熟悉的马蹄践地声终于入耳。这时,才看得清光斑原来是上百盏军用风雨灯的光晕,在一片漆黑中照得刀剑闪闪肃杀的寒芒。

为首的骑士从鼻中哼出一声冷哼,“唰”的将军刀抽出,头也不回的下令:“听我的指挥,时机一到立刻向外猛冲,回到洛帕就有大队驻扎。不必顾及伤亡,但必须有人活着到第二旗报信。”

“是。”

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拔刀声,骑士似是很满意的挺直脊背,左手控住马缰一抖,战马以小步向前方迎去。

拦截的军队在两个大队左右,但为首却是勋骑穿着的青年军官,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湿粘的贴在两颊,本该是十分英挺的五官此刻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苍白着,右手一直紧握着军刀的刀柄,却迟迟不肯出鞘。

两厢人马渐渐接近,终于到了彼此都能够看清的距离。拦截方的青年军官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奉北疆军军长令,拦截第三旗第十兵团统领艾斯梅尔斯准骑,立刻下马就擒,如有抗令,立斩。”

同样的话在这三天中已经听过不下四次,带来莫大冲击的反而是传令军官的身份。为首骑士身子一僵,一把拉下罩住大半个头脸的披风雨帽,不敢相信的大喊:“苏洛,连你也来助纣为虐!”

雨帽之下,出乎意料的露出的是一头几乎半透明的冰绿色长发和属于女孩子的秀丽五官,艾斯梅尔斯——北疆军第三旗中唯一的女性兵团长——此刻眼中窜住的怒火甚至盖过空中的闪电:“苏洛,连你也投靠了古兰卡那个卑劣小人?枉我把你当作好朋友,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苏洛笔直的绷着身子:“艾斯梅尔斯,听我的话,和我回希德伦去。军长的命令不是在开玩笑,你如果执意离开,他真的会军法处置的!“

艾斯梅尔斯冷冷的看着他:“叛国之将,没有谈军法的资格,我绝不会回去受那种人指挥的。苏洛,你到底让不让开,我要回特伦德见我父亲,你不要以为区区四百人就拦得下我。”

“你不能回去,艾斯梅尔斯,奥尔安多银阶旗准他……”苏洛又猛的闭上嘴,将下面几乎冲口而出的话吞回肚子。

艾斯梅尔斯挑了挑眉:“奥尔安多准爵?我知道他站在古兰卡一边。不过,第二旗主事的该是我父亲佛伦哥金阶旗准吧!”

“艾斯梅尔斯,总之,请你和我回希德伦,别再固执下去了,不然我也保不住你。军长另拨了一个士团在后面追击,你手下现在连两个小队都凑不齐,没有胜算的!”

“你让开!”艾斯梅尔斯怒喝,双腿在马腹下重重一磕,军刀在夜色中划过一道白痕,“给我冲!”

“艾斯梅尔斯……”

不成阵法的混战在狂风暴雨中展开,艾斯梅尔斯冷白着脸在乱军中向前疾冲,手中雪亮的军刀不断在空中爆出一蓬蓬血雾。苏洛仍如影随形的紧跟着她,手下招架,口中不停的喊:“艾斯梅尔斯,和我回去。军长说了,只要你肯回头,他保证你第十兵团统领的职位,艾斯梅尔斯!”

艾斯梅尔斯置若未闻,仍一味的向前冲击,对苏洛也是毫不留情的向要害招呼。苏洛只是招架,躲闪的颇为狼狈,不过仍绊住了艾斯梅尔斯的前冲速度。

艾斯梅尔斯几度摆脱不开,眼角余光瞥到自己来的方向又已隐隐有光点闪动,心中急如星火,狠狠一刀扫向苏洛:“你如果还念着我们曾是朋友,就让我过去!”

“艾斯梅尔斯,你不能回特伦德!”苏洛仍是不放松的紧紧咬住,“现在停手,你和我回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笑话!回去之后,是行刑官在等着我吧!”艾斯梅尔斯几乎跳脚。眼见追兵越来越近仍冲不过苏洛的两个大队,心中一乱,本该架开军刀的一击划向空气,苏洛的刀锋立刻笔直的从右臂划过带起一串殷红的血珠。艾斯梅尔斯痛哼一声,军刀险些脱手。

苏洛立刻慌了神:“艾斯梅尔斯,你伤得怎么样,我不是有意的!”

艾斯梅尔斯冷笑一声:“口口声声为我着想?你也不过如此!苏洛,让开!”

苏洛懵然中,艾斯梅尔斯一刀劈下,他的军刀立刻打着旋被震上半空。艾斯梅尔斯头也不回,猛催战马:“冲!”

“艾斯……”

“苏洛,别让我恨你!”

艾斯梅尔斯冷冷丢下一句,带着虽然有部分伤亡但整体受创不大的手下,旋风一般破开苏洛的队形。苏洛措手不及,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不能去啊!奥尔安多准爵也……”

风狂雨肆,他的声音传出不到五米已被打散。只见马蹄翻飞,艾斯梅尔斯已率队闯过了拦截线,消失在夜幕之中。

“汶瀛行省急电……”

“泰兰行省告急……”

……

一路路急电走马灯般穿梭在三辅重地,情报处的首席长官罗德准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抓着一叠标有“十万火急”的文件在三辅一级会议室外的大厅中乱转。从晚上十点开始,疆南政区与通阳公路上的军报如雪片般飞来,带来的消息如平地惊雷,炸飞了他全部的睡意。再三核实情报无误后,立刻派人向军统长童虎与御政官史昂报急,自己则火速冲至三辅。虽然在这里才等了不过二十分钟,却像已过了两个世纪那么长久。身上急出的冷汗,已浸湿了一片军服。

凌晨两点十分,他等待了三十五分钟之后,大门处脚步声纷杂,童虎终于率先赶到。紧接着,史昂的身影也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一行人匆匆进入会议室,罗德准爵才发现不只童虎与史昂,统战部、参谋处、后勤部、民政部、秘报司的各部门首席长官也都在位,围坐在长圆形的大会议桌旁各个面色凝重。童虎虽然尚未完全康复,气势仍是威严:“罗德准爵,卿说的疆南平原告急,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德准爵行了个军礼,将手中的文件打开:“据报,北疆军军长古兰卡督统在军法处相关停职收审文件送达前,于六天前突然发难,统领驻扎于希德伦的北疆军第一旗与第三旗秘密叛乱,沿通阳公路向碧水河方向反攻,一路上多路守军措手不及,直到昨天斯尔瓦拉行省才组织起驻省军队,与叛军隔碧水河对峙。这里是沿途各行省的加急快报。”

将手中准备好的两个备份交给童虎与史昂,不出所料的听到会议室在座官员中响起一片私语。史昂将数封告急信一扫而过,掀掀嘴角:“古兰卡?他竟然捷足先登了!”

童虎越看,浓眉拧得越紧,沉声问:“那第二旗呢?北疆军第二旗是佛伦哥副军长的直属,他那里有什么消息?”

“大人,通阳公路上碧水河北岸的通讯往来已被叛军截断,对于北疆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斯尔瓦拉行省的总督正试图取道撒普林塞行省与北疆沟通,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仍有一定难度。”

“联系不上么?”童虎扬了扬眉,“用红封军令,告诉斯尔瓦拉行省的总督,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拿到第二旗的现况。必要时候,可以……”

史昂微微一笑,接口:“可以取道远东山。”

“是!”

史昂略向身后椅背上一靠,双手合扣:“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剿平这股叛军。很明显,古兰卡此举是借了亚历士政变的余韵。现在圣都中刚刚安定下来,很多局面还没有完全恢复,古兰卡这一来,如果不马上镇压带来的冲击绝不能小觑……”

“并且,”童虎坐直身子,“他策动北疆军兵变,那王国北部屏障立失。自从希亚二三五年北奥丁族独立之后,一直对北疆与疆南平原的沃土虎视眈眈。如今北疆一乱,对于北奥丁来说是大可乘之机。这一点,一定要考虑周全。”

史昂点了点头:“必须马上出兵,以最快速度平乱。”

童虎站起身,双手扶桌:“明天上午十点,在统战部召开紧急备战会议。夏瑾卿,你马上与军需处的林尔卓银阶旗准联络,着手准备军资。我要求无论多少兵力、在何时出发,后勤部都可以使粮草军备毫无困难的立刻跟上。”

“是,大人。”

夏瑾点头,打开手中的记事本飞快的写下什么。

“伊玛休安卿,你的秘报司要在明天八点之前,将古兰卡与有关叛军的资料备齐,并将通阳公路沿途各行省的官员情报整理待用,然后……”童虎考虑了一下,看了看这几天开始明显消瘦的史昂,“直接交给我好了……”

“等等。”史昂慢条斯理的一扬手,“秘报司本下属督察厅。童虎大人军务繁忙,不必再分出精力来为这些事操心。伊玛休安卿,明天将资料准备好后,仍然送到督察厅。”

“可是,大人,督察官一职……”

“你不用问这么多,明天照我的话去做就是。”史昂看了看也有些愕然的童虎,放低了声音,“散会后和你商量一件事。”

童虎扭头看到的是史昂满脸的胸有成竹,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基于多年来的信任仍是点了头:“按御政官的意思办吧。罗德卿,你立刻派人联系在圣都军第二、三旗营地的安德军长回来参加明天的会议,各旗军队原地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罗德准爵连连点头。史昂看了看童虎,得到“我都说完了”的眼神示意后,清了清嗓子:“宁晋卿,马上由民政部起草通令全国的告示。就说——古兰卡不轨叛乱,圣女皇陛下震怒,征讨军队即日出发,沿途各行省要全力配合,其他政区民众勿惊勿乱。要在明天中午前发出,以河川政区、阳东政区与帝川政区优先。好,大家后回去准备吧。明天上午,希望能看到各位令人满意的成果。”

“是。”

七名高级部门首席纷纷告退,步履匆匆的直接奔向工作岗位。凌晨三点的三辅办公区,提前五个小时投入了第二天的工作运转中。灯光一个楼层一个楼层的亮起,惊醒了圣都原本安稳的夏夜之梦。

目送所有人离开,史昂走过去关好三辅一级会议室的大门,转身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督察官的位置,该有个着落了。”

“我想不出有合适的人选,莫非你想将东防军的韦典侯爵掉回圣都受职?”

史昂无声的笑了:“韦典侯爵的东防军控制着整个东云政区与海源政区,相当于封疆之王。再调他回来担任三公,老兄啊老兄,你以为我会无聊到再培养一个亚历士第二来做消遣么?”

童虎的脸色微松:“即使你肯,我也不会答应。韦典侯爵在东部的势力不断强大,大有自成一国之势。哪天必须找一个机会削削他的权限,否则可能又是王国中的一个隐患。”

“这个不急,这个不急。再快也要等到平了这次叛乱再说!怎么样,你对古兰卡这次兵变的看法是什么?”史昂向前欠身,洗耳恭听的姿势,带着微笑。

童虎闻言又皱紧了眉:“雪上加霜。一招若错,满盘皆输。”

“就是不乐观的意思了?”

“难道你乐观!”童虎横了他一眼。

史昂脸上仍挂着笑容:“你可是军统长哎!你这个用兵专家都说不乐观了,我当然相信!怎么,”他变魔术般拉出一张小型地图,“讲一讲吧!”

“什么烂个性!”童虎又瞪他一眼,过去摊开地图,“王国的五支正规军队,金旗军驻扎在西部的明川平原防守大神邦国。这支军队,无论如何不能轻易调动,否则大神邦国一旦东下,后果不堪设想。东防军是韦典侯爵的军队,近年来他正在坐大,如果这次调用,恐怕他会借机扩大势力、巧谈条件,所以,不是情非得以,也不能动。中禁军防守圣都护驾,并且半个月前在亚历士政变中的元气未复,而北疆军本身就是叛乱军队。所以,我们目前能最妥善调用的力量,只有圣都军。北疆军防区与北奥丁隔冰滩对峙,就算第二旗没有加入叛乱队伍,但也无法擅离从叛军背后攻击,因为北奥丁一旦侵袭,北部屏障就会一击而破。北奥丁国主希路达女王本身就不是个安于一隅的平凡角色,她手下的七支军队骁勇善战,北疆防线,现在也是岌岌可危。所以……”

“所以什么?”

童虎的手势切过通阳公路:“我们只能利用圣都军与部分行省驻军的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剿平叛军。”

“最快,是几天呢?”

“十天之内,如果叛乱不平,北疆之中,必有大乱。”

“谈何容易!”史昂推开地图站起,“这次古兰卡叛乱使各地防卫措手不及,并且以他们的兵力与速度,如果我估计不错,在圣都发兵之前,碧水河之险恐怕就会失守。沿通阳公路,可以直下圣都,而他们究竟能纠集多少力量,还是个未知。也就是说,十天内想要平叛,除非是奇迹出现,难比登天!并且北奥丁不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甚至怀疑,古兰卡是否与北奥丁达成了什么共识。第二旗兵力不足三十万,又安危未卜,稍不留意,北疆陷落就再所难免。”

“这是最坏的结局,”童虎咕哝,“但也是最可能的。”

“你想派谁出兵?想要安德军长亲自领兵?”

童虎摇了摇头:“不,安德卿在亚历士叛乱中受的伤还未痊愈,并且速战速决不是他的风格。我打算调一个旗平叛,一旗取道远东山进入北疆政区防守北奥丁。现在兵力不足,不可能将整个圣都军全部押出去。”

“要派出两个旗么?”史昂揉着眉心,“这可不是什么乐见的事情。圣都中不留下足够的预备兵力,一旦哪一路失利,要补救可就力不从心了。”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先不要考虑北疆,全力平叛。击破叛军后,不用回头,直扑北疆。同时无论如何要联系上第二旗,授权给他们,就地征兵,要在圣都军平叛之前守住北疆。如果北奥丁来犯,打光最后一个人,也要把他们封锁在东沙河之北。”

童虎眉头一皱:“你这样虽然会使胜算更大一些,不过明明就是要整个北疆军第二旗去送死……”

史昂冷笑一声:“我们要的是最后的胜利,一切以王国安危为准则。如果吝啬这次牺牲,后面等着咱们的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何况,这只是个最坏的假设。有了损失的底线,才能放开手去打。童虎啊,你莫非人老了,心也仁慈起来了么!”

见童虎默然不语的沉思,史昂又笑开了:“现在离十点还有六个多小时,足够你拿主意了……你觉得索罗侯爵如何?”

“朱利安·索罗侯爵么?”童虎一怔,“他怎么了?”

“这个年轻人的政治底蕴,不简单哦!”

童虎一拍大腿:“你莫非想让他入主督察厅?不行不行,索罗侯爵强则强,但毕竟是在半个多月前才涉足政治。以他的资格阅历,如何服众!并且在大多数人心目中,他只是按你的计划在扣押王议会成员时出了一份力,本身的能力究竟如何还没人探出个深浅来。由他接手督察官,我不赞成……”

“哎呀哎呀你急什么!”史昂笑眯着眼斜他,“我哪句话说要举荐他入主督察厅了?他已经接替优尔斯克菲侯爵的位置进入王议会,那个贵族圈子对他满合适的。你激动什么啊,怎么不听人说完话呢!”

“……”童虎愣了愣,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你给我一个交代,督察官一职,你究竟打算怎么处理。政变后的事情已堆积如山,如今再加上平叛,你难道还想一个人扛下来!你以为自己可以不吃饭不休息的工作么?”

史昂笑笑:“难得军统长大人关怀啊,果然让人受宠若惊!”

“你少给我东拉西扯!”

“又急又急你这个破毛病!”史昂站起身,“人选我早有了,不过要他点头却是花了不少工夫的。还好我的苦肉计用得到家!这个人,我包你一点异议也没有的点头。”

“谁?”童虎追问。

“亲王殿下,希亚穆。”

 

清晨六点。

沙加一脸为难的站在原本自己的卧房现在亲王的寝室前,举着的手停在半空,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推门进去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拉开,穆穿戴整齐的斜抱着“伏魔”将出未出。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意外的一怔。

“起这么早?”沙加斜眼看看窗外,确实是六点而非八点没错。本该在大床上与被子缠绵的人竟一身神清气爽,着实反常。

穆笑着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他:“我如果不起这么早,你恐怕就得两手空空的去驻兵营了!怎么,这么早就走,肯定出兵的事有你的第三准团一份?”

“北疆的事你也知道了?”沙加挂剑的手一顿,“昨晚?”

“确切的说是今早。老师来找我谈过,你来前一个小时。”穆一面说,一面笑眯眯的向外走,“我也要出去,正好可以送你到门口。”

沙加转过身来和他并肩,语气淡淡的:“父亲果然是迫不及待,你昨晚刚刚把意思透漏出去,今早就有公事送上门了!”

“我既然答应了,当然就要把事情扛起来,难道老师与你我之间还要客套么!今天十点有统战会议,老师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我能多做一点就尽量多做一点吧。”

沙加掀眉:“真的决定接手督察厅了?”

“不。”出乎意料的穆含笑摇头,“只是代理部分事务而已。虽然说有亲王的身份就像一张通行证,不过在没有真正拿出成绩之前,我还不想落人口实。”

沙加哼了一声:“何必理会那些鼠目寸光的罗嗦!”

“不理会的话,三公之位可是坐不稳的。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得有同僚肯辅佐才行啊!”穆愉快的摊开手,“我既然应允了老师,就不能再给他找麻烦嘛!”

沙加不置可否的向前走了几步,背对着穆时,轻叹了口气:“看来你也是个爱自找苦吃的家伙!我就不信莫柯罗医师的话你就全信了!”

“我知道。”穆抬头,“老师的精力并没有到临界点。不过就现在的局势来看,那一天到来也是迟早的事。我不能等老师倒下之后再出手,不然就真的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

沙加有些怅然:“你昨天既然都决定了我本就不该再试探你,不过你这一参政恐怕就是一辈子的事。我当年执意参军也就是因为不想淌权势这淌浑水,不过今天还是没拉得住你!”

穆笑得眉眼弯弯:“军队何尝就清净了!不说同级军官间彼此争功,就是贵族军官与平民军官间的矛盾也是沉疴。虽然经过亚历士这一闹是缓和了不少,不过隐患也还是有的。 你才换了武职,要适应起来也不容易吧!”

“这个我能处理。”沙加见楼门已到,两人要走的两条路径各向东、北,犹豫了一下站住按了按穆的肩,“有闲暇的话,可以见一见参谋处的撒加旗准……我走了。”

穆漾起笑:“怎么,你也向我推荐他啊,这个人真的就这么传奇么?”

沙加微微一笑:“人中龙凤。不过,你控缰的力度要适当啊。”

“找个时间,我会召他来见见的。”

“喂,撒加,我昨晚说过今早的粥里要加薄荷的,你怎么还是煮白粥啊!”

刚冲完冷水澡的加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桌上的白粥和小菜很不满的大叫:“我今天就要去第二旗报到了,以后只能每周回来一次,你怎么连最后一顿饭都不让我吃满意啊!”

“家里没薄荷了,你当我是艾俄洛斯啊!”撒加一脸睡意的要推开堵住厨房门的加隆回房间补眠,“反正你经常两三个月不见人影,一个星期算什么!我要补觉到七点半,走之前把碗涮掉,不要烦我!”

“撒加,你到底有没有点手足爱啊,当哥哥的当然要对弟弟的饮食起居负责。”

“哼哼!”撒加冷笑,“你昨晚抢我的樱桃脆时手足爱哪里去了,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哥!”

“谁叫艾俄洛斯偏心,只买一块!”加隆理直气壮。

“是我托他买的你又没说,当然只买一块!”撒加开始咬牙切齿,“明知道我喜欢吃‘紫晶’的樱桃脆还和我抢,加隆,你应该感谢妈妈把我生得这么善良没在你的粥里下泻药。”

“你煮的粥又稀又糊说不定放了泻药还好吃点!”加隆也不示弱。

“有本事你就不要吃,饿着肚子去第二旗!”

“你当我白痴,有饭不吃饿着肚子!”加隆跳到桌前,抓起粥碗很有气势的一口灌下大半,“我偏喝!”

撒加站在门边瞪了他半天,忽然撑着腰笑出来:“吃完涮碗。”踱着方步回了卧室。

加隆杵在桌边,看着剩下的半碗粥纳闷,怎么刚刚还嚷着不吃的东西一转眼就灌了一半下肚呢!看看温热的粥碗,再瞪两眼关上门后立刻就没了声音的撒加卧室,撇撇嘴:“烂手艺,又稀、又糊,还没有薄荷和鱼松!”一面仍把碗凑到嘴边解决干净了拎到厨台边用水一冲。

出门时,门边木架上除了一周的换洗衣物外还有一把伞与一张字条:“雨季,备伞,笨笨老弟。”

“撒加!”加隆抓起伞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等我回来和你算帐!”一闪身迈出去,门在身后无声无息的关上。

上午十点到达驻扎在圣都外五十里的圣都军第二、第三旗营地,交接的手续办理得异常迅速,即使是已经快两年没接触过这类工序的加隆,也觉得这些文职人员的手脚麻利得惊人,就像是专门都在等着为自己一个人服务一样。

负责接待的女上阶兵礼貌的将他带到主楼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加隆大人,这就是您的办公室了,您的副官昨天已经来报到,正在里面等您。”

“我的副官?”加隆眨眨眼,摆出一个三分邪恶七分潇洒的致命笑容,“亲爱的上阶兵小姐,请问我的副官也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美人么?”

那名上阶兵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连声音也羞涩起来:“加隆大人,请您……别开玩笑。您的副官也是从中禁军刚刚调派来的,是男人。”

“男人啊!”加隆继续放电,“小姐你不是我的副官真是件令人惋惜的事。哦,你的名字……”

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脸更红了,有些手足无措:“我叫莲达娜……”

“莲达娜上阶兵是么?有空请你喝茶。”加隆旋开门把,帅气的一个转身进了办公室,还不忘眨眨眼送去最后一波电波。

女孩脸红心跳的模样消失在门后,加隆满意的摸了摸脸,确定焦头烂额了半个月后自己的魅力依旧,心情愉快的转过身:“那,我的副官……”

自从得知自己可以配备副手后,加隆确实不只一次的猜想过这名副官的形象,不过,这一刻,他所做过的上百种推测还是被干脆利落的全部推翻了。房间内很随意的倚在办公桌边的青年军官站直身子,微笑着行了个军礼:“圣都军第二旗梅安勋骑,向您报到……”

下面的话很滑稽的卡在嗓中不出不进,一向自诩潇洒的梅安大概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张大了嘴巴忘了自己的形象。不过他对面的加隆愕然的样子也和他不相上下,一双眼睛险些瞪得脱了眶。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三分钟后,同时爆出一声惊讶的大叫:“是你!”

虹虹酒店和那天暴雨中的大打出手还记忆犹新,谁也没想到七天之后竟然会以这种身份在这种场合碰面。一般说来,面对这样的转变时当事双方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尴尬,不过加隆显然不能划入“通常”之列,而梅安,竟也是个与他气味相投的怪胎。

几个小时办公室内的沟通情况如何不得而知,不过到下午准团级以上临时军官会议召开时,两个人俨然已经是一对不打不相识兼臭味相投的好搭档。早到一天的梅安义不容辞的接手了将加隆带到会议室的任务。一先一后离开办公室,走廊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一片肃静的繁忙。

加隆象是也被这种严肃的气氛感染了,压低了声音问梅安:“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啊!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像上了发条。象上午一个交接手续竟然只用了十分钟,难道他们的工作效率都这么高得吓人么?那我往后不是要被累死!”

“要是昨天来的话,会拖你两个小时!”梅安翻个白眼想起自己昨天报到时被折腾的凄凉惨状,“今天一大早下了紧急动员令,全军备战,十二个准团统领就差你一个没来报到,那些表格啊认证书工作表的怕不六点钟就准备在那里只等你去签个字了,你倒真是好命!”

“备战?”加隆有些糊涂,“备什么战?哪里要打,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梅安一摊手:“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可不简单!来视察的安德军长今早凌晨四点多被召回圣都,临走前把第二旗和第三旗的统领叫进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出来时三个人脸上都绷得像块铁板……喏,会议室到了,十有八九就是要说这件事。”

加隆看了眼冰凉锃亮的会议室大门,搓了搓双手:“第一天上任就有仗可打,我还真是好命啊!梅安,你可不要晃点我让我白兴奋一场,我进去了啊!”

会议室内十分宽敞,四名师团统领,十一名准团统领竟然都已经在座让加隆不大不小吃了一惊,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迟到了,露出一个灿烂笑容后立刻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去。看看左右,全部的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如同雕像,加隆在心里吐舌头:“搞什么嘛,一个个严肃得像要见驾一样……唔?”

一道既严厉又挑剔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加隆四下看了一圈,对上前方一名银阶的师团统领模样的军官打量的目光,那种像挑猪肉一样的审视方式让他没由来的厌讨,而与对方怎么看都有些做作到夸张的气质更是不对盘,加隆大翻了一个白眼。那位银阶旗准眉头一皱,毫不掩饰眼中厌恶的转回头去。

“什么啊,用那种眼光看人!”加隆不甘示弱的对他的背影瞪了一眼。与此同时,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第二旗统领凯利安达金阶旗准与第三旗统领柯华银阶旗准走了进来,后面则是梅安口中今天凌晨四点才被召回圣都的安德军长,一脸凝重的拿着一个盖有军政府批印的文件袋。

全员起立敬礼,安德回礼后示意大家坐下。目光扫过全场,落到加隆身上时略一顿,不过很快又微微一笑转开。加隆撩撩眼皮双手抱胸,心里不满的嘀咕:“又把我和撒加混在一起了!”

会议的长度还不足一个小时,在记录中已经属于速战速决。北疆军叛乱的消息果不其然的掀起了喧然大波,不过在座的军官们显然也是经历过各种风浪的精英,很快的就又平静了下来,进入讨论阶段。时间指向三点时,安德结束了全局分析下达结论:“以上情况就是这样了。根据军政府的最后研究决定,今晚八时,第一旗与第二旗就要出发,必须在明天中午前抵达帝川南岸的都灵要塞。第三旗作为驻留预备兵力留守圣都,随时待命。从现在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第一旗的兵力就会开到,届时召开详细战略部署会议,大家回去一下吧。”

“是。”

众人纷纷起立离开会议室,动作整齐而迅速。安德却不甚急的走在后面拦住加隆:“你就是刚刚从中禁军调来的第七准团统领加隆副旗准?”

加隆立正,用十分标准的姿势行了个漂亮的军礼:“是,军长阁下。”

“你是……撒加旗准的双胞胎弟弟吧!他和艾俄洛斯旗准都和我提起过你。”

难怪我总是在打喷嚏,你们这两个家伙!加隆偷偷在心里瞪眼,不过仍保持着挺拔的站姿:“是的,阁下。能来到圣都军接受您的指挥,是下官的荣幸。”

安德微笑着点头:“你哥哥撒加旗准和艾俄洛斯旗准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有能力的将帅之材,我相信你的能力也不会让我失望。撒加旗准被调离对圣都军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希望你的加入能够填补这个遗憾。”

“下官会尽全力而为,阁下。”加隆又自信满满的加了一句,“不会让您失望。”

“好,好。这次平叛中,我期待你的出色表现,加隆副旗准。”安德在衡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后,放弃了去拍一拍他的肩膀的打算,负起手来点点头,“快回去准备吧,战略会议后要直接出发,就不会有打理行装的时间了。”

目送安德离开,加隆立刻原形毕露的将手中的笔转了两个圈子:“这个军长人倒不错嘛!哼,不知道那个敢用那种目光看我的家伙是谁,那种怪样子,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加隆副旗准。”

果然背后骂人不得,刚刚还在心里暗骂的人此刻竟出现在面前,仍然带着那种很挑剔的眼神,军装与军靴笔挺和一尘不染到想让人在上面踩上两脚。

加隆压下厌恶感,标准站姿:“大人……”

“我是你的直属长官第三师团统领马里亚德雷勋爵。”

不会吧!加隆在心里哀号一声,盯着他银阶旗准的军装。没想到运气背到第一个看不顺眼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直属上司,那种挑肥拣瘦的看人方式,还是个拿腔作势的把自己的贵族封号挂在嘴边的家伙,用脚趾想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不过心里所想的一切在加隆的控制下很完美的没有一丝一毫显露出来,回答他的是标准的一个军礼:“统领大人,第七准团加隆副旗准向您报到。”

马里亚德雷勋爵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加隆:“我看过你的履历报告,是一个月前才从备役调入中禁军的?我不清楚那次人事调动的原因是什么,但正规军不同于备役,你要有身为一个正规军人的自觉。我知道你哥哥撒加旗准在军中的声望很高,不过想凭前人的荫凉在这里立足是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能来到第二旗我不想探讨,但备役中的种种恶习我不许你也一起带进来。”

“大人,下官这是正常的人事调动,并且据说是得到御政官大人的首肯后人事处才将调令下批。下官既然蒙御政官大人错爱,那对准团统领这一职也有胜任的信心。”

马里亚德雷勋爵哼了一声:“但愿如此!还有,希望你能时时注意自己的军容和言谈举止,我不想看到平民粗鄙的生活习惯在我眼前出现。”

“对不起,大人,下官本身就是出身平民,不明白您所指的粗鄙习性是什么。并且,下官不认为贵族的礼仪作风适用于战场。”加隆自出生起二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被人面对面的鄙视,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句话来。

马里亚德雷勋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斥责:“你懂什么!完美的战争就像一种华丽的艺术,这种高雅的事情允许平民参与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亵渎。你既然进入我的师团,就不能把那些粗俗的平民风格带进来,如果你不懂,我希望你能够尽快的学习,知道么?”

“学习什么?”加隆压抑住自己痛打这个“高雅贵族”一顿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军用图书馆二楼二室,你要从最基本的《优雅风度与礼仪》看起。因为时间紧迫,我允许你把它带在身边在行军途中学习。”马里亚德雷勋爵用莫大恩赐的口气倨傲的看着加隆,“还有,把你那个粗糙的批量生产的领饰换掉,要选用桂冠大街上御用饰品匠制作的领饰。现在很快就要出发了,我也就不强求,不过得胜回来后你要立刻换掉,知道了么?”

“大人,我们是要去出征而不是参加宴会吧!”

“就是因为要出征,才要拿出最高贵的形象来折服叛军。”马里亚德雷勋爵瞟了他一眼,用一个非常严谨的手势轻轻掸落了袖口的一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灰尘,“从头到脚哪怕只是一支笔都要。好了,快回去打理你的仪容,我不奢望你能够做到我的程度,但也要尽最大的努力,知道么?你去吧!”

马里亚德雷勋爵趾高气扬的优雅离开,加隆的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黑:“是,大人,下官会随时瞻仰您的‘遗容’的!”

“他那种高贵的‘遗容’,咱们平民怕是一辈子都学不来吧!”梅安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从旁边的一条走廊转出来。

“圣都军中怎么会有这种变态,而且竟然还是我的直属上司!”加隆抓住梅安,“我已经开始反酸了!再见他两次,我怀疑我可以直接吐到他身上!”

梅安摸摸鼻子:“据说这位马里亚德雷勋爵大人在战术研究上可是有一套非常华丽的打法的,可惜就是不知道应用到实战中效果会怎么样。”

加隆用鼻孔出气:“敢用那种看垃圾的眼光和口气和我说话,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垃圾!等着瞧,我会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争!”

“对很多人来说,备役与垃圾是划等号的。”梅安凉凉的在一旁煽风,“大人,就看你能不能在这次的战争中扭转他们的看法了。”

“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本事!”加隆握紧了拳头,“走,去收拾东西,然后到校场去点兵。”

“是。”梅安立正,然后看着被气得不轻甩开大步向前走的加隆,“不过,大人……”

“什么?”加隆恶狠狠的回头。

梅安愉快的向相反方向一指:“这边才是楼梯的方向,您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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