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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沙

作者:般若兰宁

第十七章 祸起萧墙之上流社会的游戏

艾俄洛斯敢指天指地的发誓,自己这辈子,至少是自出生起到现在为止的这小半辈子中,从未有像这半个多月来这样频繁的失态过,而眼下这次,显然又是个中之最。

看清楚了那张在晃晃灯光下薄笑的面孔,视神经却足足迟了三秒仍不肯将接收到的信息传及大脑,直到贝卡多在他耳边连声大吼:“撒加大人,是撒加大人!大人,您看,是……”

“呃?”艾俄洛斯连连晃神,“撒加……撒加?”声音猛的拔高了八度,大梦初醒一般,“撒加!”

失态的一声大吼,似乎连他坐下的战马也被吓了一个哆嗦,校场内方圆几十米内的人的目光立刻齐唰唰投射了过来,一向对外事浑不上心的贝卡多都有了种被那些视线的余光“扫荡”得坐立不安的难堪,艾俄洛斯却浑似未觉,一提马就要向前冲。

“大人!”贝卡多手快的一把捉住马辔头,“大人,大人!大人……”

使眼色加上打手势,贝卡多急出了一身汗,终于将艾俄洛斯拉了回来。开玩笑,如果在这种场合下冲出去……他没敢往下想,偷偷打了个冷战。

艾俄洛斯也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一时间进退两难的尴尬,好在他并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干咳了一声,硬生生的甩头:“贝卡多,整队。”

以天外神兵之姿出场的撒加仍还颇坦然平静的在灯火和卫队的簇拥下缓行入校场,身后的中禁军士兵大队并未随行,甚至绝大部分连校场的大门也未进,而是分队散开将校场合围,更显出严阵以待的高度警戒来。不过第二师团第二准团的精兵已在撒加现身的同时就由杨歧带领迎了上去,倒也没有出现四周真空的情形,余部则不需号令便直逼几百米外的眺台,骤然由云端直摔地狱的郭布真与贝克里塞。

撒加对于他们的举动不发言语的驻马眺望,夜色中依稀可辨眺台上那两个惊竦的身影及下面几百犹做困兽之斗的亲兵卫队,郭布真的红色披风此刻看来极为扎眼,带着那么一丝两缕讽刺的滑稽。看着他跳脚指向这边,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对自己破口大骂。撒加十指相扣,微微的扬起一抹笑:“不过如此,成王败寇……不,还称不上王,不过是一匹借威的狼罢了!”

杨歧策马向前,迎向撒加的马侧,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饶他胆识过人定力了得,但面对这几个小时内的瞬息万变,还是有些应付不来的无力,只好先行了一个抖擞十二分精神的军礼:“大人。”

撒加斜睇了他一眼,那一瞬间,隐然有一种不自觉中流露出的暗色的冷媚,杨歧握缰的手突的一颤,可再细看时,却又和平常无二了,让他不由怀疑那一错眼间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杨歧勋骑。”撒加慢悠悠的开口。

“大人。”

“你去那边督战。对大逆不道的乱臣……不必手软。”

“是。”常跟随在撒加身边,杨歧明白这一句话就是对那批尚在死战的亲兵卫队的死刑执行令,但这也才是他所了解的撒加大人,立刻马后加了一鞭,飞身去了。

撒加再没向那边看上一眼,他关注的是眼下各支军队的缴械。胸有成竹的扫视着全场,同时也接收到一道道目光,惊诧的、欢喜的、愤恨的、敬佩的……种种不一,但独独少了那么一个人的。

揉一揉眉心,撒加循着队列看过去,目光在第二师团第一准团的位置打转,不意外的看到满脸都分分明明写着“我在生气”四个字的艾俄洛斯,扎在乱兵深处整肃军纪。

整座校场的局势由骚动渐趋平复,林杰的第一师团第二准团这次是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撒加一方。面对十五万精兵的咄咄气势,寇鲁华沙准团与伊沃尔准团的余部,加上失了统领心无斗志的那帕希准团,略有理智的人都不会再选择顽抗,整齐划一的接受规整。

见到大局将定,撒加策马下了校场,他身后一名勋骑趋前一步,似是要拦,却被他微笑着推开,只好点了一小队卫兵,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艾俄洛斯远远的见到撒加过来,心头气闷,有些百味掺杂,“哼”了一声,拨马又要向后队去,贝卡多偏偏不懂察言观色的一把拉住:“大人,您看撒加大人过来了。什么投奔督察官,原来还有这么手后棋,哈……”本来直爽的大笑笑到中途在发觉艾俄洛斯黑如锅底的脸色后生生的掐断,那生硬的颤音听在耳中说不出的怪异,左右的几名亲兵险些笑出声来,一把捂住嘴巴,艾俄洛斯却仍寒着脸:“贝卡多勋骑。”

“啊?在!”

“向后转。目标,本部准团右翼。纵编整队,立刻出发。”

“喂,大人,大人!右翼已经整完队了啊!”贝卡多一面随着艾俄洛斯的号令转身,一面莫名其妙的回头申辩。

“那就再整一遍。”艾俄洛斯转身要走,难得一见的小脾气让手下开足了眼。

在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时,撒加一行已进入第一准团的范围内,标准站姿的士兵们立刻整齐的报以军礼。诈降也好,内线也罢,能在千钧一发之刻力挽狂澜的就是英雄,何况还是奉有圣女皇陛下和御政官大人政令的全权代行人。

撒加脸上是一贯的温和微笑,略略颔首致意。笑容是最好的面具,这句话古来有之,但并不妨碍它被人们心无芥蒂的接受,理所当然,也就没有人有余力去窥视撒加此刻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撒加身后的三名身着中禁军军装的年轻军官却是几个异数:

“撒加学长的样子有些怪。”

“喂,是不是这次真的惹火了你哥,撒加学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嘘!没瞧见我哥都不看这边么!他真生气了。”

“撒加学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吧!”

“才不……”

撒加听着身后三个人压低声音的交头接耳,心里连连苦笑,连他们都看出来不对头,这次两人间的别扭真是闹大了!

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向艾俄洛斯开口,左手的人群中忽然一阵大乱,一个血人似的军官擎着军刀不要命般冲了过来,破口大骂:“撒加,你个小人,枉受督察官大人的栽培,你两面三刀……”

“抓住他!抓住他!”随后而来的士兵一拥而上,向那名一身是血的军官扑去。

“嗖——”

比他们的动作更快的,是一支锐利的金羽箭,深深贯入他的左大腿,再钉进地上,卫队立刻冲过来牢牢捆了,拖了下去,远远仍能听到充耳不绝的大骂声。

“大人,他是贝克里塞卿爵的卫队长……”

撒加置若罔闻,策马迎向还未放下手中强弓的艾俄洛斯,脸上的笑蓦地轻松了七分。

“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瞪了他一眼,一扭头目光落向他身后,突地睁大了眼睛:“你……”

“你受伤了?”

撒加接得顺口,向前一探身,轻轻碰上艾俄洛斯头部的绷带,不算浅的伤口早又裂开,殷殷的红色浸透了包扎的布条。

“撒加!”艾俄洛斯低吼。

撒加眼中掠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双手搬过艾俄洛斯的头,仔细去看他的伤口,浑不在意身后一片抽气声。

两人贴得极近,撒加凑在艾俄洛斯耳边,看在旁人眼中说不出的暧昧,但当事人之一的艾俄洛斯却直盯着自己的双手,在骂死他还是捏死他之间难以抉择。

撒加附在他耳边说的是:“你也看到了?是军校学生,不是中禁军,圣都里的局面,我也不清楚。”

“你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好容易忍到整兵收禁告一段落,艾俄洛斯一把把撒加扯到角落里,劈头就问。

撒加笑着摊手:“你看到了嘛,来给你解围啊!亚历士派我去管制军校,我天没黑就出来了,圣都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确实不清楚。”

艾俄洛斯狐疑的看向不远处个个精神抖擞的官兵:“那他们……”但立刻明白过来,“你竟然把学生们都……”

撒加笑得极无辜:“军校里有各军的军装,虽然数量不多,但装扮一二百人还是够的。”

艾俄洛斯深吸了一口气:“难怪你不指挥中禁军而是叫自己的准团动手……其他的学生呢?”

“我带来三千在校学生,校场内有二百,其他的都在外面虚张声势。”撒加笑眯眯的。

艾俄洛斯眺向校场外的灯火长龙,依照惯例,夜间行军时,五人一列,一列一灯,而面前不见边际的灯海,自然就是数万雄兵的象征。

但艾俄洛斯不认为撒加会单纯到还死守旧例,“一人几盏灯?”他一掀眉。

撒加伸出一只手晃晃:“不多,五盏而已。”

五人一灯,一人五灯,翻了足足二十五倍,艾俄洛斯也只能对撒加的奇思妙想点头:“算了,回头再说。你留在这里吧,我要马上去圣都,史昂大人和童虎大人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你小心。”撒加也知趣的不提自己转来换去身份的因由,“这里的事一结束,我就过去。”

目送艾俄洛斯大步离开,一身准骑军装的艾欧利亚立刻凑过来:“撒加大哥,我哥怎么样了?”

撒加摸摸自己的脸,苦笑一声:“他好象,还在生气。”

而此时的另一个角落里,两名军装笔挺,相貌出众的中禁军军官正在一脸肃容的进行谈话:

“妙妙,刚才撒加学长和艾俄洛斯学长靠得好近啊!”

“你见过离着七八步远咬耳朵的么?”

“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你少来胡思乱想!”

“呵呵,妙妙,不如这样,我们来打赌吧。”

“什么赌?”

“赌我的眼光啦!哎,别不信嘛!”

“你用点心思在正经事上好不好……”

“喂……”

接下来的话,想来是已经属于“机密”范畴,再不容人听清了。

“撒加大人。”

送走艾俄洛斯后,转身却看到一脸僵硬表情的杨歧,撒加询问的目光扫了过去。

“撒加大人,典立恩旗准大人在营房里救出安德大人来了。”他把“救出”两个字咬得极重。

“唔?”撒加的眼神中玩味无穷,“那是好事啊!两位大人在哪里?”

依杨歧所指的方向,撒加迎上在一批同样是被软禁的军官簇拥下来到校场的安德,立刻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安德大人。”

突如其来的软禁与兵变看来并未对安德造成太大的影响,目光中神采依然,谈吐有力,他有些歉意的拍了拍撒加的肩:“真是惭愧啊,完全没有帮上忙,还要靠你们援救。”

撒加的五官也第一次真正轻松下来:“是下官来迟,让大人受累了。”

“别这么说,要说受累,倒是艾俄洛斯副旗准……喔,对了,怎么不见艾俄洛斯?”

“他已经带领本部准团去回援圣都了。”

“是这样啊,他还带着伤。”安德微皱眉,又舒开,“不过也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也就不是艾俄洛斯了。”

撒加赞同的连连点头,心中却对安德不吃惊艾俄洛斯的去向有些奇怪,但诧异中见到安德身后随行的军官士兵中亚绿发色的高挑身影,恍然大悟。

安德顺着他的目光,压低了声音微笑:“撒加,你这一招可是釜底抽薪啊!要不是见到莎尔拉,我都被你瞒过去了。”

“不过是一个取巧的花招。大人,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意外的看到安德拒绝的摇头:“不了。撒加,我要马上赶回第二、三旗的营地去。今天这场大乱本来就有我的疏忽,第二和第三旗那里,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差错。这里的局面,就先交到你们手里了,好好打理。”

“是。”

既然救兵如救火,撒加也不再客套什么,马上命令杨歧准备护卫、马匹,护送安德离营。

一切安排妥当,撒加这才回头迎向被自己当做空气忽略了许久的典立恩:“典立恩大人。”

典立恩立刻挺胸清咳,摆足一副直属上司的派头:“撒加副旗准……”

“大人身先士卒,营救副军长大人,劳苦功高,想必乏累已极。就请大人先去休息,其它琐事就由下官代劳吧。”

“啊?这个……”

撒加的口吻越发的尊敬:“或许,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大人才能胜任。就是安抚乱兵,顺便录取一下郭布真督统与贝克里塞银阶旗准的证词?”

听到这两个名字,典立恩如同泻了气的皮球,像是转眼间就老了五岁,张了张嘴,终于一摆手:“撒加副旗准,年少有为,第二师团就全权交给你代理了。”

撒加向旁一侧身,行礼:“大人走好。”

两人侧身而过时,听到典立恩低低的咬牙声:“撒加,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你就是忠臣良将么?六点钟主控了军校,却拖到十点才来增援,你有什么心思……”

撒加脚下不停的与他错步离开,然后转身站定,脸上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笑:“那个么,与大人您无关啊!”

“殿下,不知对下官的提议见解如何啊?”

亲王府的主宅客厅内,希亚穆便装外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衣,闲闲散散的靠在椅子里,左几有香茶,右几有鲜果,与平时无二的闲情逸致。

不过再仔细去看,才能够发觉客厅、或者说整座府邸,都充满了凝于一发的紧窒,督检营与圣都军官兵把守住了所有要道,亲王府的亲兵相比之下不仅没有数量上的优势,甚至被完全压缩在了主宅周围的方寸之地,与寇鲁华沙与伊沃尔平爵带领的官兵隔着一条廊道对峙,而背后则是堂而皇之的驻守在客厅中的大批督检营宪兵,以法政司长官布鲁恩为中心,呈半月形将倚坐在主位上的希亚亲王与少量护卫遥遥围困,以压倒性的优势夺得了这座皇族宅邸的主控权。

两个小时前,甚至还早于白鸥街的戒严令发布的时间,布鲁恩三人就在亚历士的授意下闪电控制了亲王府,行动迅速到甚至不允许任何示警发出。在亚历士的计划中,这是一步他反复酝酿的妙手,而今的希亚一族,除圣女皇外,继承了正统皇室血统的皇族就仅有希亚穆一人,与其大费周折从史昂与童虎手中抢夺圣女皇的获有权,不如另扶新皇,分庭抗礼,从来不参与政事,只在山水书画间流连的年轻亲王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布鲁恩曾与亚历士就这一行动进行过不短的密谈,之中的分量也就了然于胸,即使经过调查得到的消息,亲王府名下的常备皇家禁军虽然有相当于一个满员兵团的数量,但真正驻扎在府中的不过两千余人,他还是谨慎小心的布置了详尽的行动计划,除寇鲁华沙与伊沃尔带来的圣都军官兵外,又从督检营中抽调了不少精兵,务必要一次成功。

也许是圣女皇的安危太过吸引人们的精力,或是那些精明的政客们低估了希亚穆的影响,秘密占领亲王府的计划进行得格外顺利,七点钟不到,大功似乎就已告成。以强大的武力为凭借,布鲁恩开始试图说服希亚穆投向亚历士一方,但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虽然希亚穆是在在寝室小睡的过程中被惊起仓促应变,却丝毫没有“我为鱼肉”的自觉,慢条斯理的品茶,悠闲的吃着时鲜水果,让布鲁恩不由怀疑这位堂堂亲王殿下是过于沉着还是过于愚钝。

但希亚穆不急,不带表他就可以陪着无期限的耗下去,亚历士此刻还在等待回音。布鲁恩接连试了好几个委婉建议的方法,都被希亚穆含混带过后,终于决定直接开口,一定要拿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殿下,请您出面为国分忧吧。”

对于他换汤不换药的说辞,穆教养良好的微笑:“布鲁恩卿,全国的大小事务不是都由圣女皇陛下和三公裁决的么,我这亲王府,什么时候成了军政中的中坚枢纽,我怎么都不知道呢!”

“殿下,”布鲁恩向前探身,“殿下,下官已经把督察官大人的意思传达得很明白了。现在陛下年幼,大权旁落,殿下是女皇陛下唯一的亲族,怎么可以坐视不管。督察官大人愿意为殿下尽绵薄之力,还希望殿下能够早些召集民心,声讨逆臣。”

“逆臣?”穆脸上不动声色,“我想我也已经说过,没有起兵发难,没有明确的叛乱证据,任何人,即使是三公之尊,也不可以信口就为人扣上‘逆臣’这顶大帽子吧!”

布鲁恩的脸色有些难看,皱了皱眉:“殿下,下官得到确切的消息,御政官大人前不久已经亲自带领三千名护兵赶往圣皇宫,而大部分内禁部队与外禁部队也发现异常调动,这些,能不能算做起兵发难的证据呢?”

“这个就是证据么?”穆好整以暇的放下杯子,接着却眉一挑,“呼”的起身,向布鲁恩逼近两步,扬高声音,“如果史昂大人率兵护驾也算是‘逆臣’的话,那督察官大人拉拢党派,私窃军权,而贵官又擅自包围亲王府,软禁皇族,这又算是什么呢?”

“什么?”布鲁恩脸色一变,也站了起来。穆一改两个小时的对峙中含混态度的举动他始料未及,仓促应付只能手忙脚乱。在这一起一落间,先分出了一个高下。

穆踱前两步,转身投给他一道轻蔑与讽刺并存的视线,言辞间更加咄咄逼人:“布鲁恩卿,亚历士暗窃国权,以辅政为名,行一己之私,你们空享希亚皇族的官俸军饷,不报国恩,反而尽做一些小人行经,为他推波助澜。口口声声‘护驾’、‘讨逆’,你们倒是护的什么驾,讨的什么逆?圣女皇陛下在宫中身临陷境,你们却带兵来围困我的亲王府。要我出面主持大局?恐怕你们的督察官大人可不是这么想!你去转告亚历士,要我出政,可以,我首先要的是他的认罪证词,让我去为他的篡权夺位做一个障眼用的傀儡圣皇,我没兴趣。现在的圣女皇陛下是前圣皇陛下嫡亲即位,我还没有演一出同族相残的爱好。

“殿下……”布鲁恩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心慌,不敢直面那张俊雅面孔上凛凛的目光。一时间,这名十八岁的年轻亲王身上一扫平时温和闲散的影子,而隐隐中透出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皇者之姿,依稀是横扫王国全境的希亚先者们的飒爽气度。

簇拥在穆的座位后严阵以待的护卫们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人人手扶军刀,怒目瞪向布鲁恩及其随员,带着鄙夷与不屑。

布鲁恩的脸阵红阵白,忽然深吸一口气,踏前一步:“殿下,下官不敢驳斥殿下的训戒,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请殿下走一趟督察厅,这也是督察官大人的亲口交代。殿下,还是请动身吧,不然下官就要失礼了。”

“你们要押我过去么?”穆冷笑,“布鲁恩卿。这次是真的见识到你的‘忠心’了啊!”

 

客厅中的气氛剑拔弩张,客厅外面统领着圣都军官兵的寇鲁华沙与伊沃尔则在密切的关注着客厅中的一举一动。虽然有华丽的大门隔在两方中间,但里面浓浓的火药味仍然满溢了出来。

脾气暴躁的寇鲁华沙已经是第三次按捺不住的要直接带兵冲进去把“那个小白脸亲王”架回督察厅,也是第三次被伊沃尔拦了下来。比较起他的沉不住气,伊沃尔显然是冷静了许多。

“寇鲁华沙,你忘了督察官大人是怎么吩咐的了么?不准对亲王殿下不敬,更不能伤了他一根手指头。”

寇鲁华沙连连揪着自己的大胡子,圆瞪眼睛的样子让身边的卫兵都退避三舍:“妈的,不动武,不动武他布鲁恩的动作倒是快点啊!老子不是来看大门的,两个多小时,死人也透口气出来了!”

伊沃尔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位喷火的同僚:“寇鲁华沙,布鲁恩大人不是已经在努力了么,你再等等,再等等,也许再过那么几分钟,就大功告成了。”

寇鲁华沙一瞪眼睛:“他布鲁恩算什么,在老子面前摆上司的谱还什么易如反掌?老子不等了,冲进去拿绳子把人一捆,也一样不伤一根手指头的抬回去。伊沃尔,你干不干?到时候可别说我抢你的功劳!”

寇鲁华沙一撸袖子闯向客厅,伊沃尔手疾眼快的一横身拦在他前面:“不行。”

“你说什么!”寇鲁华沙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伊沃尔也不退让,迎着他冷笑:“我说寇鲁华沙,你的脑子从来就不用么!你以为在督察官大人面前,是你有分量还是布鲁恩大人有分量。你冲进去对亲王殿下动手,成了,那也不是咱们的功劳,不成,哼哼,你有几条命拿来赔给大人?”

“你……”

伊沃尔诡秘的一笑,搭着寇鲁华沙的肩膀:“所以我说,再等一会。”

寇鲁华沙脾气恶劣并不等于大脑也只是一块肌肉,当然看得出伊沃尔话中有话的态度,压下火性,森森的盯着他:“你有什么办法了?”

伊沃尔的眼角向客厅一搭,压低了声音:“你听过‘保险剂’这东西没有?”

“废话,哪个军队不用它当安眠药用收拾不听话的士兵,你当我白痴!”寇鲁华沙骂了一半,反应过来,“啊,你要给小白脸亲王用药!”

伊沃尔拍了拍他的胸膛:“不是要,是已经。我说寇鲁华沙,这个药可是军队里的专用,如果真把亲王殿下药倒了,这个功劳,别人可是无论如何也抢不走,不是么?”

寇鲁华沙则咧开嘴大笑起来,好像已经站在督察厅中接受亚历士的夸奖一样。但笑过了,疑问也浮上来,一把拍上伊沃尔肩头:“哎,伊沃尔可真有你的,那玩意都随身带着。喂,我说,你什么时候下的药,我怎么都不知道。”

“一进亲王府就动手了。”伊沃尔做了个刀架脖子的动作,“就这么的,那些端茶送水的仆役还不乖乖给你办妥。为了以防万一,我用的双份的份量,就是两三个壮小伙子也放倒了,何况咱们一身书卷气的亲王殿下,啊?”他一撞寇鲁华沙,笑得像只狐狸。

“双份的量?”寇鲁华沙的口气有些怀疑,“那里面怎么还没有动静?保险剂生效的时间最长也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的,现在两个小时可都过去了。”

伊沃尔揉揉下巴:“这个……也许亲王殿下还没有喝他的茶吧!”

布鲁恩被穆的气势逼到了理屈词穷的地步,双方的话题一旦被挑明,也就再没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拿来当做挡箭牌。本来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就不在布鲁恩的预料之内,即使贵为亲王,也不会有面对闪亮的军刀口出“狂言”的胆量。所以,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就只有动武这一条路可行了。好在真刀实剑对垒时,才高八斗也好,大义凛然也好,都比不上一柄军刀,一支长矛来得有份量,而己方占着压倒性优势的,恰巧就是这些“军刀”与“长矛”。

不再理会穆的质问与冷讽,布鲁恩略一欠身:“殿下,下官冒犯了。”

随着他的一句话,两旁早已虎视眈眈了不知多久的督检营宪兵立刻亮出军刀,一副随时都可以一拥而上的架势。

穆身后的几名护卫也同时扑出来,挡在穆的前面,严阵以待。

布鲁恩向前两步:“殿下,十名护卫如何抵挡两个小队的宪兵,何况外面还有圣都军的大批官兵。下官确实不想委屈了殿下,只要殿下点头,下官就立刻和两名副旗准用最周到的礼节护送殿下动身。”

穆看了看整个客厅中沙气腾腾的宪兵,慢慢的踱回座位:“布鲁恩卿,如果没有记错,我的亲王府中也还有两千皇家禁军吧。”

布鲁恩皮笑肉不笑的看一眼厅外:“但他们也要顾全殿下的安危,怎么会动手呢!”

穆一手撑住几面,手臂微微的晃了一下,小茶几上的半杯残茶泼了出来。他闭了闭眼睛,嘴边挂起一抹风清云淡的笑:“布鲁恩卿,看来你谋反政变的罪名是一定要成立了啊!”

“殿下,对不起了……”

“布鲁恩,你真的以为胜券在握了么?”

看着时间走向九点,庭院中灯火通明。就在伊沃尔自己也要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客厅中忽然一阵大乱,兵器相撞的声音与穆的一声呵斥不分先后的响起。

动手了!

寇鲁华沙和伊沃尔对看一眼,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什么举动或发出什么命令,“砰”的一声巨响,客厅的两扇大门被硬生生撞飞了起来,一小股人流随着冲出来。其中,有一道梦幻般流丽的紫色流光。

“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事……”

寇鲁华沙与伊沃尔同时冲上去,却也在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后一同愣住。

无数灯光照得客厅前的小平台亮如白昼,平台正中间的位置,秀丽清雅的青年嘴角嚼笑,浅紫发,淡黄衣,飘然若仙,手中的佩剑指在一脸土色的布鲁恩的喉咙上:“想犯上,也要先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布鲁恩卿。”

“殿下!”

“亲王殿下!”

“希亚穆……”

不仅是寇鲁华沙与伊沃尔,就连绝大部分的皇家禁军也跌破了眼镜。没有人想得到一向以“水果癖”、“睡觉癖”闻名的希亚穆竟然会有着不俗的身手,而这样不为人知的深藏不露,让人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森然凉意。

伊沃尔同时吃惊的还有自己胸有成竹的保险剂的失效,双手不自觉的合扣,才发现掌心已经冷汗涔涔。

相对于他们的失态,穆笑得温文尔雅:“二位副旗准,既然你们与布鲁恩卿已经拜访过了亲王府,是不是,就该回去和家人过节了呢?今天可是夏典日,这么晚了还奔波在外,不太妥吧!”

进退两难。

寇鲁华沙与伊沃尔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初的惊诧一过,两人的眼中都浮起一层冷光,互换了一个眼神,伊沃尔踏前一步,冷淡而礼貌的一笑,不过却是对着面如死灰的布鲁恩:“布鲁恩大人,您还记得督察官大人曾说过,任何一次胜利,都是以大量的牺牲为代价的话么?真是对不起,为了督察官大人的大业,只好委屈大人‘牺牲’了!”

与他配合的是寇鲁华沙的大吼:“给我动手!”

穆心中一凉。

在步步为营的战场上,算错任何一步都可能会导致一场惨败,这是史昂在穆少年时就不断刻画到他记忆深处的一句话。面对突变,做到了后发制人,做到了置死地而后生,却单单忘算了一件事:战场无情,做为带兵出战的军官则更无情。

千军万马的战斗中,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安危而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如果是两支各有所求的军队的利益联盟,就更不会因为伙伴的处境而停止自己前进的脚步。寇鲁华沙与伊沃尔已经以优势兵力包围了亲王府,圣都军与布鲁恩也恰恰是那个毫不稳固的利益联盟。这一次,自己下错了子,再要翻身,虽说不难,不过前提是要在自己没有被……

没有时间再去反省自己的失策,圣都军士兵听着号令群拥而上,距离最近的两个人已经冲到了面前三步远的地方。

穆指着布鲁恩喉咙的剑尖却没有刺下去,甚至也没有对那两名士兵进行反击,这种异常让那两个人愣了愣,手上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就在这一犹豫的眨眼间,平空中忽然劈开一道眩目的剑光,耀眼到满院灯光刹那间失色,像梦幻一样美丽,也像梦幻一样无迹可寻,并且,有着梦幻所没有的刺骨杀气。

“哇——”

一声惨叫,确切说是三声不分先后合而为一的惨叫,是布鲁恩与那两名抢在最前面的士兵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的声音。猩红的血液从三人背后喷出,没有溅上穆精工细料的衣服。

还没有人看清这声势骇人的一剑的主人是谁,一片绚丽到流动的黄金一样的华丽长发已经先迷花了人眼,穆笑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轻松:“交给你了,我再也撑不住了,沙加……”

双眼一闭,向后就倒。

沙加一反手勾住穆的肩膀,让他免于摔躺到地上,一面用一种极冷极淡的目光注视着寇鲁华沙与伊沃尔。满场的目光与灯光几乎都落在他身上,即使只是平平无奇的站着,也有着超凡脱俗的优雅,右手剑尖上一丝极细的血线缓缓的滴落到地上,丝毫不损他的气度,反而衬托出平人望尘莫及的傲然。

史昂曾经这样形容过自己这名得意的养子:只看他的人,就像是从天而降来拯救人间的仙人,不过一旦加上那双眼睛,就变成了最冷漠高贵的凡人,如果那双眼睛中再带上真正的怒火,那就是……喂,不要用那个眼神看我,让人做噩梦的!

现在的沙加,就是史昂口中那个睁开双眼,并且眼中含有真正的怒火的沙加。

马上就又有不怕死的士兵冲了上来,不知道是谁最先行动的,反正是带起了一再中止的攻势,密密层层的向沙加和昏睡的穆冲了过来。但与这次攻势一起发动的,还有一个属于孩子的清脆响亮的大喊:“冲啊,保护亲王殿下!”

“冲啊!”

“抓叛军啊!”

“保护亲王殿下——”

像点燃了导火线一样,在皇家禁军的队伍中一呼百应。经过刚刚那一剑的气魄,没有人无聊到再去怀疑沙加的真正实力。丢掉了投鼠忌器的顾虑,被压制了两个多小时的精锐军队不亚于一座爆发的火山,吼声震天冲向圣都军。顷刻间,典雅秀丽的亲王府邸刀光剑影,杀喊连天,血肉横飞。

据后世史书的记载,这是在“亚历士政变”中,发生在圣都中规模第二的惨烈军队拼杀,双方伤亡惨重,叛军统领寇鲁华沙与伊沃尔俱被当场格杀,一剑穿心,而混战后的亲王府,月余血腥味才渐渐淡去,以至亲王希亚穆不得不暂居御政官府邸。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圣都中规模最大的军队战也在圣皇宫内外达到了白热化。

大街上喧闹的脚步,刺耳的呼喝,惊吓着圣都中几乎所有居民的神经,而唯一几个不在此列的,似乎就有比良湖畔黑沉沉的宅院一份。

每年夏秋之交,圣都八景中的“比良湖灯”是家家户户都不会错过的夜游之处,幽沉如墨绿玉石的湖水上,千万盏纱制湖灯顺流而去,映得湖萍烁烁,异彩纷呈,美景绮丽犹胜天河,但在平常的日子中,却很少有人会有兴致来游一游这座名湖。

所谓湖灯,就是民间习俗中的“魂灯”,夏秋之交,家家都要将灯火投放湖中,引导亲人的魂魄归于安息,传说中的比良湖道接通幽冥,一入夜就会鬼气森森,任是何人,恐怕也不会有兴趣来此夜游。

不过人事处长官威·欧平爵的官邸就坐落在此处。

幽深的庭院甚至有着比希亚王国还久远的历史,在圣都还叫做依丹的时候就已落成,经过十数代主人的翻修保养,绝大部分仍能发挥着做为一座房子所应有的职能。

通往幽冥的大湖旁竟然有这样经久不衰的古宅,不能不算是一个奇迹。传闻中比良湖畔虽然百鬼夜游,但这座宅院却是一块风水宝地,求财进财,求官升官,惹人垂涎。

不过,当主人换成年老昏花的威·欧平爵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古宅不朽的神话就要在这一代结束了,威·欧平爵确实也似乎没有得到古宅的灵气,依然老迈,依然昏沉,直到迪斯马斯克搬来和他同住,才多少为这宅院注入了些活力。

圣都中的动乱似乎无论如何也波及不到这偏僻的一隅,即使是夏典日,威·欧平爵也仍和平时一样在七点钟就早早睡下,然后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七点为止,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

这座官邸的成员中还有一名花匠,一名厨娘,两名男女仆人,其中最年轻的去年刚刚过完五十岁生日,最老的已有七十高龄。谈不上老当益壮,除了走路有些颤,说话有些乱,眼睛有些花,记性有些差外,倒还算健康,只是老年人的通性在这四人身上没有少了半分,其中之一就是,每晚八点一过,除了厨房中养来看家的黄狗,就连后院中的鸡鸭,牲口棚里的骡马,也都昏昏沉沉,睡得尽兴去了。此外,还有一个唯一活动着的,就是在书房中熬夜办公的迪斯马斯克。

迪斯马斯克的住处是一幢独栋的二层小楼,根基虽旧,内部却彻底翻修过,一扫宅院中整体的古旧感。其中最让迪斯马斯克满意的,是二楼上的午休室,整面南墙都被换成了活动的玻璃窗,兼做暖房的功用使得各种观赏植物郁郁葱葱。此外一张躺椅,一张小巧的茶桌,简单而大方舒适,被迪斯马斯克戏称为自己的“水果茶乐园”。

水果茶香不断也是这栋小楼的特色之一。看着时间指向十点,迪斯马斯克熟练的将蜜橘、苹果和柠檬去皮切块,与两个茶包一同放进特制的玻璃茶壶,十几分钟后,淡淡的一缕清甜茶香和果香就在房间中弥漫开。

捧着茶杯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眼前堆积的小山般的工作还有一半等待处理。迪斯马斯克翻开一份文件,却不急着翻阅,而是先捧起杯子慢呷一口,缓缓咽下,再满意的吐一口气,半闭起眼仔细回味。

这栋小楼虽然位于整座宅院的中心偏西,但因为它是这里最高的建筑——唯一的楼房,所以视野十分开阔。站在书房的大型窗户前,第一眼就可以看到沉沉的比良湖,夜晚时湖面上有淡淡的水气,像一层轻轻的薄纱。

但迪斯马斯克的座位却是面对房门,窗户设在他的背后,不能随时一睹湖景算是一桩小小的遗憾。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比良湖景也格外幽深,迪斯马斯克的心情放不回工作上,干脆推开椅子,转身到窗前远眺,一面品着水果茶一面欣赏着只有他自己领略的优美景致。

湖上的青雾似乎也格外的浓,飘飘荡荡是双层的轻纱。“老人说雾浓的时候会有水妖呢!”迪斯马斯克自言自语。就在他的目光将收未收的时候,一条湿淋淋的淡淡黑影从落地玻璃前轻轻飘过,纤尘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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