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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沙

作者:般若兰宁

第十五章 祸起萧墙 之 为谁而战

圣都的大街小巷都成了一片旷野,处处是冷清与黑暗。没有了或明或暗的灯光,天上的星月就格外凸现出来,把淡珠白的染料涂了一天一地。

热闹时,天体也附和着热闹;冷寂时,天体也附和着冷寂。

但这种旷野般的荒凉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点隐隐的“嚓”、“嚓”声渐渐的出现了,由远而近,由小而大,持续而有节奏的响着,在风中送来一丝骚动。

看到闪闪烁烁的刀矛的反光了,森亮亮的刺目。一点点人影在长街尽头隐现,终于汇成了一片深蓝色的浪潮,席卷向圣都的每一条街道。

史称“二五六年夏典政变”,于是夜七时二十三分正式拉开帷幕。

“情报处已被军队入驻……”

“金融部已被军队入驻……”

“无法与吏务部首席长官利比路亚大人取得联络……”

“希亚军校无法联系……”

“中禁军部分外禁部队与督检营宪兵在西卡路发生火并……”

“瑚园路有督检营宪兵出现……”

“亲王府附近发现军队,所属未定……”

“圣都军军务部负责人舒烈银阶旗准无法联系……”

“安兹坦罗,你刚刚说什么?”一直面无表情听取报告的史昂终于动容,一挺身从扶椅上站了起来。

安兹坦罗扫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夹:“大人,圣都军军务部负责人舒烈……”

“不是不是,上一条。”史昂一挥手打断他。

“是。亲王府附近发现军队,所属未定。”

“亲王府也被……”史昂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亚历士这次的动作好快!”

得到伊修卡的情报是在半个小时前,与白鸥街被戒严的时间几乎不分前后。虽然早在一个多星期前,史昂就已经对夏典日前后极有可能发生的不测做出了各种部署,但亚历士阵营这次突然发难的时间还是提早得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在得知己方已失了先机的同时,多年来在战火与政治中的磨练还是让史昂保持了冷静,有条不紊的指挥所有的情报系统开始运转,二十分钟后,圣都各要地的现状已基本全部送到了他的面前。

安兹坦罗合起文件站到一边,对于史昂因何动容他很清楚。穆殿下六岁时即由前圣皇希亚政陛下与亲王希亚因华殿下授意拜其为御师,十三年中亦师亦父,感情浓厚早已超出君臣之上。而史昂终身未婚,亲族薄弱,一直将希亚穆与养子沙加视同己出,乍听其一遇险,情绪自然大不相同。

见史昂又低头忱思,安兹坦罗犹豫了一下,说出心中想法:“大人,府外现在就有三千护兵待命,只要大人下令,立刻可以去解亲王殿下之危。”

史昂闻言一挑眉,一个“好”字几乎脱口而出,但话到唇边又顿了下去,继续一转身开始兜圈子:“先等一等。”

安兹坦罗愣了一下:“大人,亲王府虽然有皇家禁军,但要应付大规模突变,还是有些勉强,现在已经失了先机了。”

“先机……先机……”史昂兜到窗前,看向外面隐隐的兵影,兀的转身,“中禁军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中禁军……”安兹坦罗飞快的搜索资料,“内禁师团已经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可以在两分钟内投入全线战斗。外禁师团也开始全面回护各要道,按大人吩咐,封锁了斯利奥大街,不准任何人接近索罗侯爵府。”

“就是说侯爵府里的贵族集会还没有受到外界影响了?”

“如果还没有和宪兵发生大规模战斗,应该是这样。”

史昂双手一击:“好。以我的名义转告索罗侯爵,请他提前执行计划。注意,是‘请’。”

“是。”安兹坦罗点头。虽然并不太清楚那个“计划”指的是什么,但他却知道两天前史昂曾与朱利安·索罗侯爵进行过一次极谨慎的密谈。能将闲云野鹤般的“隐士戚族”也拖下水,不能不说是一大“壮举”。

史昂的面部线条微微放松了一些:“安兹坦罗,谁说我们失了先机的?我们还有一个大大的先机在手里啊!”

“大人,接下来……”

史昂一转身:“传令,调集所有兵力,和我去圣皇宫护驾。”

又是一个意料外的命令,安兹坦罗跟上史昂向外走的脚步:“那穆殿下那里……”

史昂的表情高深莫测:“不,亚历士不会动穆殿下的,他不笨。”

“寇鲁华沙这个笨蛋,这个笨蛋!”亚历士怒气冲冲的把手中的茶杯摔开,“埃特尔,派人,派飞骑,马上去亲王府,告诉那个笨蛋不准对亲王殿下动武。我叫布鲁恩去是干什么的!要智屈、智屈!”

“大人,息怒。”埃特尔对砸到脚边的热茶似乎没有看到一样,还是平静无波的语调,“属下已经派人追上去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亲王府。”

“哦?”亚历士一转身,眼角一扫,“你已经派人……你的动作好快啊!”

“属下越权了。”埃特尔微微一低头,但实在没什么检讨的表情,倒像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份内之事。

亚历士发出一声像是从胸口传出的闷哼,却也不追究,扬扬眉毛:“不,做得很好。不过,埃特尔,你下决定的理由是什么?”

埃特尔低低敛眉:“大人,请问您要听哪一个?”

“你还有不只一个理由么?”亚历士扭头打量他,话尾的音调向上一挑。

“是。”

“那就都说来听听。”

“如果到宫中觐见了圣女皇陛下,剿平军政权党,护持亲王陛下是勤王有功;如果陛下已经不幸被其他人挟持,那就是”埃特尔淡然得眉尖都没动一下,“幼君无能,玩物丧志,顺应民意,另匡新主。”

“哈哈哈哈,埃特尔,不愧你的参谋之名啊!”亚历士笑得夸张的眯了眼,“如果我身边的人个个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属下不敢。”

笑容突的一敛,亚历士表情转变的速度迅捷得像刚刚的大笑只是别人的错觉:“希亚军校那边没什么事吧?”

“撒加副旗准传来消息,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那就好。军校那里,也有几个棘手的老家伙呢!”亚历士哼一声,“没必要让他们坏了我的大事。圣都军呢,剩下的那部分兵力有什么消息?”

“军政派的骨干已经全部被监禁,没有走漏风声。主力预计今晚十点可以进城,一切听从大人的指挥。”

“叫他们越快越好。还有,圣都周围三十里的消息要全部封锁,大局未定前绝对不许走漏一点消息。”

埃特尔示意记下了,想了想又开口:“要不要切断与圣都军第二、第三旗的联络?”

“没必要。”亚历士挥挥手,“只要安德副军长被扣押,那两旗也没什么太大的兴风作浪的本事。哦,对了,可以弄几张他的手谕,调几队忠心的军队在那里闹一闹,给他们找点事做也好。”

“是。”

下了一连串命令,亚历士满意的吐了口气:“埃特尔,区区圣都,也不过如此而已,百分之七十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了。哼,史昂和童虎那两个老家伙,看他们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斟了杯上乘美酒呷了几口,美中不足的是埃特尔没有适时的再用美言满足他一下。亚历士知道这名心腹下属的天性冷淡,也就不以意。等到醇醇的酒香在书房中飘散开,一阵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进来的是提兰多妮亚秘书官,一张粉脸绷得很紧:“大人,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到优尔斯克菲侯爵阁下。不只侯爵,所有王议大臣会议的阁下只有五人开始行动,其他二十四位也都还没有消息。”

“怎么回事?”亚历士豁然转身,几乎带翻了放酒的小几架。

“得到消息是他们去参加贵族集会,一直都没有回府。”

“贵族集会……”亚历士愕然了一下,“难道是朱利安那个黄头小子在给我捣鬼?他有这个胆子?”

埃特尔沉吟了一下:“索罗侯爵?按理说应该不会。当初就是因为看中他在政治上的绝对中立才选在那里举行集会的……”

“没有绝对的事情!”亚历士怒声低喝,“提兰多妮亚,那么说贵族们应该做的配合行动一项也没有展开?”

“总的来说是这样。”

“这群没用的家伙!”亚历士将酒杯重重向桌上一顿,“算了,不靠他们也一样。埃特尔,告诉莫耶耳准爵结束大神官府的任务后就马上去索罗侯爵府。只要拿到玉玺玉印,就成功了一半。”

“是。那大神官阁下……”

“看他识不识时务了。不然,”亚历士手向下一挥,“就说是大神官阁下力护国宝,为国尽忠。”

“是。”

“好了。”亚历士微眯起眼,“埃特尔,你和我去圣皇宫觐见陛下‘护驾’,提兰多妮亚,你留下继续收集情况。”

甩身大步离开,埃特尔先行一步打开门。提兰多妮亚随行了两步:“亚历士大人……”

“什么?”亚历士停步。

“请务必平安。”提兰多妮亚双手合抱着文件夹,眼中有一丝没有收拾好的担心。

亚历士低沉的一笑:“我们绝对会成功的。在这里等我回来。”

门在身后关上,埃特尔跟着他走向外面,不发一言。

大人,您刚刚才说过,没有“绝对”的事情。

“什么人!这里是大神官阁下府邸,不许擅入……”

“大人!快去保护大人,有宪兵闹事!”

“快通报隆奈狄斯大人!”

“卫兵!卫兵!集合禁兵队……”

一向安静肃穆的大神官府顷刻间一片大乱,大队黑衣红章的督检营宪兵潮水般拥入中庭,刀枪闪亮,杀气腾腾,凶悍的扑向各个通道出口,行动之快,动作之猛,配备在府宅内外的卫队几乎在还未形成任何规模抵抗前就被击溃了大半,狼狈退入内庭。

“大人!大人!”

内侍密德拉仓皇奔入神殿大厅,脸上苍白一片。这个时候,阿布罗迪通常都在厅中整编礼典。大神官兼职礼典部首席长官,也是数代来早已不成文的定例。一推开厅门,迎面一股细雅清香。阿布罗迪坐在桌后,动作优美的品着一杯“玫芽”,看起来悠闲得很。

“大人,别喝啦!出事啦!”

密德拉一个箭步冲上去,顾不得什么上下礼仪,一把拉住阿布罗迪的手臂,就要向外冲。

“哎!哎!”饶他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但爆发力也是颇为可观的,阿布罗迪身不由己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一杯香茶险险几乎就扣在了素纱缎料的便袍上,“密德拉,你跑什么……”

“大人,有督检营的宪兵闯进来了。这里不安全,您快躲躲。哎呀,你别不动啊,快走啊!”

密德拉急得跳脚,阿布罗迪却轻轻笑了起来,在他脸上一刮:“我早知道了。外面声音吵得那么大,睡了的人也吵起来了!”

“大人,那您还在这……”

阿布罗迪一转身又坐回椅子上,手拄着下巴,很无辜的眨眼睛:“整个神官府都被围住了,我要躲到哪里去啊?”

“啊!这个……”密德拉张口结舌,“这个……”

“所以啦,哪里都躲不成还不如就在这里,还有玫芽可喝!”阿布罗迪看看密德拉更加惨白的脸色,叹口气,“好啦好啦,不是还有隆奈狄斯旗准么。他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隆奈狄斯旗准?”密德拉像是听到了救星的名字,一下子跳起来,“对啊对啊,还有隆奈狄斯旗准和中禁军嘛!大人,您瞧我……我去外面看看,大人您在这里等着啊!”

“喂,密德拉……”

看着转眼间又生龙活虎的少年一溜烟冲出门去,阿布罗迪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捞住,只好盯着自己的指尖叹气:“外面很危险的啊!”拿自己这个一向急性子的内侍没办法,阿布罗迪转身两步踱向一旁大瓶怒放的红玫瑰,“夏之女神啊,请您保佑一切平安……”

正如阿布罗迪所想,隆奈狄斯在接到报告的第一时间率兵赶到了中庭,立刻指挥手下的中禁军队伍投入了战斗。与寻常卫队完全不同的迅猛、敏锐、整齐划一,让甫尝到甜头的督检营宪兵立刻碰了个不大不小的硬钉子,碰掉了不少的锐气。

战局被渐渐推回到中庭与内庭之间,隆奈狄斯站在内庭大门前,一如既往的低沉着脸,箭镞般的目光盯着身前不到十五米远处的战场,发下一个个命令。

“叫第五小队后退成凹字阵,准备近程弓箭,把左一队诱割出去。”

“第三小队,向西突进,抢回长廊。”

“第二小队,替补第一小队,向大门推进……”

所有的指令都得到严格的贯彻执行,在双方实力不相上下的局面中,中禁军作为皇家禁卫军队的高超素质逐渐披露出来。与督检营定位在政治军警上所偏倚的冷酷、个体强战斗力不同,中禁军一方拥有完全军队化的整齐、严谨、号行令止、协合作战的优秀。在这种大规模的战斗队形交锋中,占有了极大的优势。

“不擅长群体战……”隆奈狄斯低吟,心中对在半个小时内结束战斗已经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这种战法,只适合抄家,与正规军队抗衡,还是差了点。”

站在他身后的是副手拜蓝副旗准,一名颇具手腕的参谋人才。这次计划外的调动部署,隆奈狄斯再三考虑之下还是把他一同调了来。圣皇宫中的人手已足以应付是原因之一,拜蓝自己的强烈要求也让他很难拒绝。

“旗准,不知道对方带兵的军官是谁。这么烂的战术,难怪他不敢出来丢人。”拜蓝看得连连撇嘴,语气很是不屑。

隆奈狄斯负起手:“督检营的宪兵与军队是完全不同的兵种。要换成是封锁追缉的事,我们连他们一半的效率也没有。”

“那倒是……旗准,看样子这里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我去后面看一下大神官阁下是否安好。”

“恩。”隆奈狄斯随意的一点头,目光马上又被大门处出现的人影拉走了,“莫耶耳准爵?”

同是旗准军装,只是肩上饰有督检营红章的莫耶耳站在中庭的大门处,表情阴鹫的同样也在打量战局,但他所处的位置似乎比隆奈狄斯还要危险一些,刀光剑影几乎就在他身前五米处闪动,忙得四周的卫兵刀剑并用,不亦乐乎。

带兵的军官是他么?隆奈狄斯脸上的肌肉微微牵动了一下。和莫耶耳在几乎二十年前就已经认识,两人同是希亚军校的一届学员,只不过一在战术科,一在军管科,若论深交谈不上,点头之交还是有的。在这种各为其主的情况下交手……隆奈狄斯冷哼了一声,还真有点不舒服:“看在同学一场上,活捉你就是了!”

莫耶耳显然也发现了隆奈狄斯的存在,两人的目光穿个层层混战一遇即分,莫耶耳的眼中闪过一瞬的阴郁,招手一挥,对一名亲卫兵不知说了几句什么。

“大人,拜蓝副旗准求见。”

阿布罗迪喝掉第三杯玫芽,密德拉又“砰”的跑了进来,但和上次不同,这次是满脸欢喜,兴冲冲的合不上嘴,“大人,隆奈狄斯旗准真的好厉害呦,三下两下就把那些宪兵都打回去了。好神气,就站在那……”

看他比比划划的开讲,阿布罗迪放下茶杯,笑眯眯的一摊手:“我知道隆奈狄斯旗准很厉害!你不是说拜蓝副旗准要见我么?不请他进来了?”

“啊?啊!”密德拉不好意思的一伸舌头,“对不起,我忘了……”

“大神官阁下。”拜蓝大步进厅,行了一个礼,“请问您安好?”

阿布罗迪一欠身:“有劳贵官与隆奈狄斯旗准了,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隆奈狄斯旗准已经掌握了局面,退敌只是早晚的事。旗准想请大人到中庭去,招抚督检营的残兵,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喔。”阿布罗迪了解的点头,“那当然好。拜蓝副旗准,我现在就可以过去么?”

“当然。”

“那好。”阿布罗迪站起身,“密德拉,我们走吧。”

“是。”密德拉忙不迭的捧过一件丝绒披风,“大人,外面风冷,多穿点。”

如拜蓝所言,中禁军的禁兵队已经占有了绝对的优势,正在将战局步步推向中庭之外,但督检营显然也不肯轻易的作出让步,死钉在中庭大门,苦战不退。若大的庭院中一片狼籍,称不上尸横遍野,但伤亡之惨烈,也让阿布罗迪闭了闭眼,有些不忍目睹。

隆奈狄斯的指挥位置已经移到了中庭门外的旷地,全心全意关注着战况。拜蓝先过去行了个礼:“旗准,大神官阁下来了。”

“什么?”

隆奈狄斯十成十的一愣。转身,果然看到那张炫目的容颜,就近在身后几米之遥,在很有礼貌的微笑:“隆奈狄斯旗准。”

“大神官阁下,您怎么出来了?这里不安全。”

“不是你让拜蓝副旗准来找我,要招抚残兵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一阵不好的预感闪电般从脊椎蔓延上全身,隆奈狄斯的瞳孔突的收缩,听到身后一片大乱:

“旗准大人……”

刀!一股刀的寒意直逼过来,隆奈狄斯猛的转身,本能的去抽佩刀,但一阵凉意已经比他的动作更快的在胸前爆开,一阵透骨的冰寒。

“怎么回事?”隆奈狄斯喝问,但声音一出口,是陌生的喑哑,几名亲兵悲愤的大吼倒是清清楚楚传入了耳中:

“大人!”

“拜蓝,你个畜生……”

我……?隆奈狄斯一低头,才发现一片对军人来说毫不陌生的红色正从自己的胸前喷涌出来,下一刻,一种撕心裂肺的巨痛雷击般传遍了全身。

“拜蓝……,你……”

突变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战双方的距离又实在太短,没有什么屏障可以去阻挡所有士兵目睹这一剧变的全过程。空气一瞬间似乎也凝固了,但仅仅只是一秒钟后,节节败落的督检营发出一声齐吼,转头开始冲杀。

“隆奈狄斯旗准……”阿布罗迪倒退两步,被满眼的鲜红冲击得有些眩晕。拜蓝手中犹有鲜血滴落的军刀已经逼了过来:“大神官阁下,得罪了……”

“不许伤害大人!”

一个半高的身影斜刺里冲出来,舞着一柄和身高很不相称的长剑,狠狠的向拜蓝冲过去。

“密德拉,快回来……”

“砰——”

“哇!”

拜蓝的一击被荡开,密德拉则被甩开六七步,噔噔噔倒冲入了身后混乱的战团。

“密德拉!”

阿布罗迪惊呼一声,要向前冲,一双手迅速的从旁边伸过来拦住他:“大神官阁下,请小心。”

“放手!密德拉……”

“来不及了。”

看到乱刀向那名摔在人群中的少年招呼下去,阿布罗迪被飞快的拉到一个人身后挡住视线:“中禁军准骑梅安,列骑贝尔达,奉命保护大神官阁下。”

“密德拉……”阿布罗迪几乎是呻吟一声,转开头,“我有能力救他……”

他右侧,也是刚刚拦住他的人,梅安准骑回答他:“您的安全最重要,阁下。”

战局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禁军被反扑的督检营压制得全面收缩,最后逐渐被迫形成了圆形防御阵势,将阿布罗迪围在中央。最外层的士兵不断有人在惨叫声中负伤或死亡,却没有一个人退开。翻飞的鲜血溅到阿布罗迪的衣摆上,像雪上开了一朵朵的红梅花。

阿布罗迪冷静了下来。这个圆形防御阵由中庭大门又一寸寸的被逼回了内庭,放眼看去,外面尽是密密层层的督检营宪兵,隆奈狄斯与密德拉的尸体已经被人流或更多的尸体淹没了,眼中可见的,只有红与蓝两种颜色。红的血,深蓝的军装,站着的,躺倒的,还在战斗的,已经死亡的,别无他物。

阿布罗迪绞紧了双手,随着人流慢慢的向后移动,已经可以看到神殿大厅的屋顶了。寸步不离护卫在身边的两个人是梅安准骑与另一名贝尔达列骑,似乎是余兵中阶级最高的两名军官,身手十分利落,配合得也默契十足。

“他们只是想要抓我吧,你们……何必这么拼命?”阿布罗迪冲口问出这句话,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在一片混乱的兵器撞击与呼喝声中,他不指望谁能够听到。

但梅安与贝尔达的耳力似乎都很好,两人同时扭头,听到的是贝尔达坚定认真的声音:“阁下,我们为您而战。”

战况愈加惨烈,整队禁兵队余下的兵力已不足百人,并且大部带伤。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阿布罗迪自己也加入了战团,这位“美人神官”竟也有着不俗的剑术,让人始料未及。

但这也不过是将失败的到来再推迟一段时间而已。似乎不会有人能活着离开了是每一个人都有了的觉悟,就看是什么时候来发出这最后一击了。

督检营的进攻在这个时候却奇怪的缓了下来,有人在战团外高声下令:“都先住手。”

莫耶耳大步走入人群,脸上挂着阴郁的笑:“大神官阁下,让您受惊了。”

阿布罗迪握着佩剑,肩上与左腿都有伤口在汩汩的浸出血来,脸上血汗交织,银蓝丝缎般的长发也散乱了,该是一副十分落魄的狼狈,但他笔挺的站在那里,就像在华美的祭台上接受礼拜一样,依然高贵得让人不敢亵渎。

“莫耶耳准爵。”

莫耶耳行了一个宫廷礼:“大神官阁下,很抱歉让您受惊了。我们接到督察官大人的指示,有人意图逼宫闹事,特意前来保护阁下。现在局面动荡,危机四伏,请阁下将玉玺玉印暂交下官妥善保管,以防不测,下官与所属宪兵一定全力保证阁下的人身安全。”

阿布罗迪微笑,眼睫轻轻扇动:“说这么多干什么呢!莫耶耳准爵,你就是想要玉玺玉印吧,是督察官阁下的授意么?”

“请大神官阁下配合,下官必然以礼相待。”

“以礼相待?”阿布罗迪低头,默默的环视身边。仅余的数十名士兵全身浴血,军装上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底色,但握着兵器的手没有一个人放松,也没有一个人因为身上纵横的伤口动容,就都那么毫不退缩的挺立着,像是自己才是拥有强兵猛将的一方。

“已经死了好多人……八百卫队,就剩下这些了么?”阿布罗迪声音低低的,更像是在扪心自问,若大的庭院中一片安静,对峙的双方都在等着他作出最后的决定。

莫耶耳看他的目光像盯着势在必的猎物,嘴角的笑痕渐渐清晰。他已经猜出阿布罗迪的选择了,眼前的战骨狼籍就是一剂最有效的猛药。没有谁会拒绝生存的权力,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真理。

相较之下,中禁军中的安静更接近死寂。站在最前列的梅安与贝尔达互相用目光交流着。贝尔达紧抿着唇,不肯接受这样惨烈的牺牲换来的是一个苟且的耻辱。梅安一扯嘴角,像是在无声的笑:“你的‘女’神看来也要堕落了,老弟!”

“对不起,大家……”阿布罗迪的声音轻轻得像在叹息,残存官兵的心也因他这声叹息凉了半截。贝尔达握着军刀的手像是要把刀柄捏碎一样,目光死死的盯在前方一点上,是战友们还淌着鲜血的尸体……白白,牺牲了么?

“请大家,再为王国而战一次吧!”

什么?

阿布罗迪一扬头,长发在周围跳动的灯光下闪出耀眼的美丽光泽,直视着莫耶耳:“玉玺玉印,是皇权所在,无圣皇谕令擅夺,即是叛逆。我身为大神官,护持国宝是职责所在,莫耶耳准爵,请你自重。”

没想到阿布罗迪回拒得如此决绝,莫耶耳有瞬间的愕然,随后就后退了几步,似乎连再劝说一次的口舌也不想费了,举起右手向下一挥。

蓄势待发的督检营立刻报之一声呼喝,开始发起最后一次冲杀。

“保护大人!”

梅安吼了一声,舞动几乎已经砍得卷刃的军刀迎了上去,百忙中抽空对并肩的贝尔达漾了一个微笑。

贝尔达明白他的意思。那是:值了!

这是一场必输的决战,每个人都洞若观火但却无人放弃。战线被一点点的向后压缩,每将这个浴血的圆形防御圈压后一步,督检营都要相对的付出二到三倍的代价。莫耶耳的脸色更加阴沉,在战圈外不断的敦促手下发起一波又一波的强攻。

从内庭退到前殿,从前殿又退向后庭,中禁军的余兵越来越少,单薄到似乎再一个汹涌些的人潮就能将其彻底淹没。再向后已经是后院砖墙,绿色的蔓藤植物葱葱茏茏,在阳光下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现在却像是在闪着幽幽的绿光冷笑着。

“大人,退不了了。”有人哑着嗓子说出这么一句,在一片杀喊声中格外刺耳。

阿布罗迪点头,竟又淡淡微笑,笑得高贵典雅:“我知道。”

应该已经是绝路了,奇怪的是心里并没有半分恐惧。历代大神官的训执:爱每一个生命。但同时也这样告戒他:生命与死亡都是人生的一部分,你无法拒绝诞生,同样也就无法拒绝死亡。那就去迎接它吧,平和的正视它的降临。

身后的卫兵只剩下十几人左右,无论如何是当不起再一轮悍攻了。阿布罗迪右手握着佩剑,左手探向里囊。指尖已经碰触到柔软的锦缎。玉玺玉印,皇权的象征,宁可毁掉,也不能失落。

阿布罗迪忽然有些庆幸身后是坚硬的墙壁而不是草地或其它。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最后这一摔的力气还是有的,就算是在这个刚刚任职了不到三个月的位置上做的最后一件公务吧。

“怎么样,还有力气吗?”

又一刀砍翻一名宪兵,梅安大口喘着粗气,问贝尔达,“还能对付几个?不杀够本就死,那可就太亏了!”

没人回答他,只有兵刃的交鸣与利器砍入人肉的钝响十分刺耳的在前后左右搅成一片。

梅安心里一沉,猛的甩过头去,看到的是贝尔达脸色苍白的挂着一缕微笑,左手捂在胸腹间,大股大股的猩红正不断从指缝间溢出来,黑色的列骑军装也掩盖不住那种色彩了。

“贝尔达!”

贝尔达的双唇一开一阖,笑得虚弱的满足,梅安努力的也只能听到几个极轻极弱的字:“为……而战……”

“贝尔达!”

混乱,大混乱!圆形的防御圈终于被完全瓦解,顷刻在洪流中灰飞烟灭。唾手可得的胜利是最上乘的兴奋剂刺激着士兵的神经,几乎忘形的狂吼着,而一个并不太微弱的奇异的声响也就这样被淹没了。

“轰——”

“躲开,快闪开!”

“墙……”

“怎么回事?”

“墙塌了!”

“哇——”

一尺厚的砖墙毫无预警的坍塌,砸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无数的惨叫。危险区域外的宪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突变,像是得到了最有力的号令,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被定格。

这段古厚的砖墙全是由一尺半长的特制青石砖砌成,特殊在不是由灰泥胶合而是凸凹咬嵌,最初的立意只是出于别致,现在却颇一呼百应的将塌倒的声势放大了数倍。

一段数十米的长墙骨牌般砸塌过去,好一派烟尘滚滚,呛眼冲鼻。倒得,真是时候……

“一千、一千零一……一千九百,一千九百一……”

长出一口气,艾俄洛斯从铁门旁的小通气孔移开,一转身倚到墙上,“又一个士团被调出去了。听声音是弓箭兵,大概是一师团的第三准团吧。”

在他对面的木板床上坐着的是圣都军副军长安德金阶旗准,房间中的光线微弱到只能勉强看清人的轮廓,看不到那张清正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艾俄洛斯知道,那绝不会比自己的愁容好到哪里去。

回答他的是安德的一声苦笑:“已经调出了那么多兵力,也不差这一支了。”

“要调进圣都么……”艾俄洛斯的眉结夹得死苍蝇,又一转身,躁动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没想到郭布真督统会做出这种事,他一直保持中立,没想到……”

“所有与督察官对立的军官都被监禁了,现在完全联系不到手下的部队……一个消息都传不出去。万一被用假军令调进圣都,后果……”艾俄洛斯闷哼了一声,一拳擂到墙上。这间充做临时牢房的禁闭室四壁都是用极厚的砖石砌成,打在上面,发出闷闷的钝响,艾俄洛斯的拳面倒被反震得隐隐做痛,嘴角不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安德叹了口气:“看来是已经策划良久的了,进行得这么隐秘,恐怕军统长大人和御政官大人也要措手不及了。”

“童虎大人……”艾俄洛斯一愣,才记起童虎的暴病还一直是一个对外封锁的消息,安德昨天才匆匆从外围营地赶回来,看来对这件事还是一无所之。

已经发展到这种局面,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艾俄洛斯向床边走了几步:“安德大人,我这几天听说了一个消息,童虎大人在一周前暴病,现在还是卧病在床,恐怕这次……很难来主持局面了。”

“什么?”安德忽的站起身,“艾俄洛斯副旗准,你说什么?童虎大人……暴病?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个……”艾俄洛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他说:是撒加告诉我的。甩了甩头,“下官也是从一些闲话中听来的,但童虎大人的官邸在三天前就被督检营的精兵秘密监禁是下官亲眼所见。如果童虎大人无恙的话,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出现,所以……”

“我知道了。”安德有些无力的点头,坐回床上。以艾俄洛斯的严谨个性根本不可能去听信一些没有根据的空穴来风,无论童虎的暴病是真是假,但已陷入了劣势的困境已经是十之八九的事情了,“连童虎大人也……只有史昂大人一个人了!”

艾俄洛斯一时也无话,静静站着,一片沉默。但在沉默中流动的焦虑、慨然、忧心,已经积累到了几乎漫溢出来。

先打破局面的是安德,长吁了口气:“我太大意了。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留在第二、三旗的营地而不是回来参加什么庆典,被人有机可乘。如果这次真的变成什么不能挽回的局面,我难辞其咎。”

“安德大人,这并不是您的疏忽,参加庆典这种约定俗成的事……”

“艾俄洛斯副旗准。”他没说完的话被安德打断,“这只是借口。战争中,没有什么约定俗成,只有慎密和疏忽。错了就是错了,为自己开脱不是一名军人该做的事。”

艾俄洛斯对安德忽然严厉起来的语气怔了怔:“大人,您……”

“要懂得反省。艾俄洛斯副旗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更要明白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失败是完全由于对手的强而有力,主要的败因,永远都出在自己的身上。”

“是,下官明白。”虽然是在黑暗中,艾俄洛斯仍是习惯的立正,表示对上级教诲的尊重。对于安德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把话题突然拉扯到不相干的“反省”上,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位颇有学者文才的副军长的“批判”癖好又发作了。战略与军法研习出身的安德,在各方面都称得上是一名十分称职的带兵名家,但唯一一个让人褒贬皆难的怪癖就是对任何事物都有一种批判分析的执着。一旦有感,即使是在战火纷飞的前线也同样要正色起来指点一番,让不少直属在他手下的军官都头痛不已。

“对属下进行公正的教诲是好事,但一旦频繁得出了格,可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了……”

忽然想起从前还是和撒加并肩进退的时候,一次训话结束后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那张甚至比对自己的五官还要熟悉的脸在脑海中无比清晰的一掠而过,艾俄洛斯呻吟一声,一手遮到眼前盖住:“撒加……”

“艾俄洛斯副旗准,你要说什么?”

“哦……下官在说,反省是做为军人最宝贵的品质之一,任何时候,都有着无法替代的重要性,都不能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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